整个人绷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憋出了回应:“那又怎么样?”
雾凇把被单掀开,先看到低矮的木质天花板,再看到脚尖方向的褪色纸,然后是右手边的布窗帘,最后是右手边――狭窄的房间,贴墙放置的木桌,桌上是水壶和一件黑乎乎的斗篷。
雾凇揪了揪手里的白被单:“这是什么?”
雾凇的脸色仍然苍白,但其中多少能看出些血色,比凌晨时看着好多了。这幅样子虽然憔悴,倒还不至于像个尸。
“那就好,免得我们沟通不畅,”卡林格说,“我是个赏金猎手,这么多年到跑来跑去,该见过的东西都见过了。我能分出‘活人昏睡’和‘尸’的区别……别说是我了,普通村民也能分出这个吧?凌晨的时候你在我面前昏倒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你突发了什么急病,我进不去坠月塔,就只能带着你下山。走了没多远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从你的温度、神经反、僵程度等等来看……我抱着的并不是一个昏睡的灵,而是一灵的尸。”
卡林格看他久久不说话,就主动说了下去:“雾凇阁下。你是真的死了。这句话不是调侃,我是认真的。”
第8章
雾凇不是被绊倒,他昏过去了。
TBC
雾凇点点。
借着林间的魔法照明,卡林格端详着怀中的灵。灵的肤毫无血色,和四肢以完全被卸除力气的状态垂着,就像一被剪断提线的木偶。
“好轻啊。”卡林格把灵横抱起来,走向坠月塔。走了几步他又想到,灵昏过去了,那谁给他开门?
他睁开眼,眼前一片雪白。起初他疑惑了一下,然后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什么“雪白”,而是他脸上盖了一层白被单。
手指接到深色法袍时,雾凇整个人突然向前面跌倒。卡林格手疾眼快,一把捞住灵的腰,没让他直接摔倒在地上。
没别的选择,卡林格只好下山。
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是尴尬还是默契的复杂气氛。最终,是雾凇先移开了目光。
“怎么样?我看出你是个尸,你还问我
,所以特意小心留意了力。
“你知自己‘昏倒’来着,对吧?”
但雾凇并没有反驳。他慢吞吞地爬起来,靠着墙。
这句怎么听都像个恶劣玩笑,但雾凇既没有笑,也没有生气。
雾凇双手抓着被单,手指收得越来越紧。
他还闭着眼,能够感觉到眼外的光亮,现在一定是白天。知觉一点点地恢复了,仍然很沉重,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没问题,看来这次是缓过来了。
“记得。”雾凇小声说。
雾凇徐徐转醒。
卡林格脱掉了斗篷,还穿着夹和护臂,腰上的弯刀也没卸掉。他抱臂靠着桌子,架在床柜上,看到雾凇睁眼看他,他挑挑眉,说了句“早安”。
平时他行走在空旷的地下遗迹中,所以下意识地想和人保持更远的距离。这间位于“欢歌小屋”二层的客房实在很窄,即使他缩到墙角也躲不远。
雾凇就这么侧看着他,他也看着雾凇。
桌边有个木凳,凳子上坐着赏金猎手卡林格。
卡林格耸耸肩:“因为你死了,所以我把你盖起来了。”
卡林格问:“我确认一下。你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