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两相许。花子期想了想,看着那孩子,开了口,“你叫,凤一言。”
凤锦衣在他耳边轻声开了口,“少年时迷路到了锁妖塔,饕餮要吃了我,你救我一命。那时年纪太轻,只知见了你心口便涌起前所未有的欢喜。今夕何夕兮搴舟中,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对不住……”
太阳仍是尽可能的铺洒上每一寸土地,忘川河畔亦不例外。
手就要扯开凤锦衣遮住他视线的手掌,无奈伤重使不上力气,眼前也并不是被遮至完全漆黑,透过凤锦衣的指透过来的光仍是带着丝丝温。
子期,别怕。
…………
那日在军帐内,凤锦衣失了一双父母,自己也是这般告诉他的:锦衣,别怕。
花子期看向他。
花子期侧过看向娥,“二公主,带我去锦衣少时住的殿去看看。”
等花子期自己回神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我能……”被乱箭成了蜂窝仍是未死透的妖王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下来上横七竖八的箭,看了看这满目哀鸿遍野,理了理弯弯曲曲的焦糊发,“抱歉,我又失心疯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凤锦衣看着花子期的脸,心底渐渐安宁下来,他无声的扬起了角,“子期,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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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视野终于重新鲜明起来,凤锦衣的味仍在,人却平白消失了,顺着微风来了一缕青丝,落在了花子期手掌心。
花子期缓慢的说了下去,“你能救他么?”
妖王掐算了好半天,忽然双手合了个掌,曼珠沙华火红的叶片似是与之呼应一般摇曳作响,紧接着风刮得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半盏茶后终于是风平浪静,他摘下了尾指上的血玉戒指,直接抛给了花子期,“我聚了他魂魄。”
上大大小小的伤在这一刻反而不疼了。花子期握着那一缕青丝,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不哭不笑。如同石雕一般。
谢今宵皱起眉,摇了摇。
九重天。
地上那支盘古脊骨制成的箭上还浸着凤锦衣的血。花子期抬手去捡,谢今宵即刻念了口诀,将那支箭烧的连粉末都剩不下。
谢今宵怀里的小孩儿发出微弱的啼哭声,花子期抬眼去看,谢今宵便半蹲下来,让对方看见这孩子。
他垂眼看着凤锦衣留下的那一缕发丝,看向在他旁亦是站了三天三夜的谢今宵,声音喑哑的如同火烧火烤过,“师父。”
花子期跪直了脊背,朝着妖王灰飞烟灭的方向鞠了一躬。
“这样,等一千年之后,地府轮回盘再开,你陪他去人间投个胎走一遭,过了这个劫,他才得以重塑仙胎。”
重聚凤锦衣的魂魄耗尽了妖王的元神,他说完这番话,直接便兵解了。
“谁能救他?”花子期问。
“这小天帝,命中死劫不过一个情字,是要看着他挚爱死在面前的命数,如今他代你死了,算不得应劫。”
可是凤锦衣对他少说了那后半句:我在。
这便是妖王此生最后一句话,空的,随着忘川河水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消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