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路边停下，下了车，左转进入住院，乘坐电梯来到楼层，路过护士站找到所在的病房，路轻舟站在门口停了下来。

那是一种牵绊。

闻人谦一直都是强大自信的，从他第一次在校门口遇见他时他就知，然而现在，他躺在那里，像是被摔得稀巴烂，却是用胶水粘合起来的瓷。

意识到那雪白的、小小的一团，再也无法贴着他的手臂，仰起脸细细对着他叫时，他发现自己的心里，竟毫无动。

路轻舟垂下，窗外的风景迅速地向后掠过，他想起电视剧中出车祸的男主角，即使全缠满绷带也依旧英俊帅气，善解人意的女主角每天都带着煲好的汤去看望他，用不了多久，他们的感情便会迅速升温。

从那时候起，路轻舟知，自己大概，就是那生凉薄之人吧？

电话那沉默了，似乎是被他这近乎无情的一句话问得不知该说什么，对方深了一口气，将闻人谦的现状汇报给了他，右骨折，腹腔脏破裂，轻微脑震，手术已完成，且暂无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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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的男人穿着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员服，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苍白，抬高的右缠着一层层的纱布，着氧，带着监护，墨菲斯滴中透明的一滴接一滴落下，路轻舟发现，这样的闻人谦竟看起来有些陌生。

真是麻烦。

即使他并不像自己的父亲那样喜爱她。

可惜了，他路轻舟不会煲汤。

闻人谦是他的男朋友，不，更准确来说，是闻人谦单方面认为他是他的男朋友，而这个男人，今天早晨还粘粘糊糊在他耳边叫他名字的男人，现在却被车撞进了医院。

路轻舟记得以前家里养过一只波斯猫，那猫抱回来的时候只有一个手掌大，蜷缩在手心小小的一团，仰起脸来冲你叫唤时，那声音细细的，柔柔的，叫你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小鱼干都堆到她面前。

语气的。

无生命危险。

那猫被取名为伊丽莎白，就像她的名字那样，这只被路家人接受的波斯猫开始了她女王般的生活。她不喜欢被人抱在怀里，但这家里她唯一愿意亲近的，便是路轻舟。

唯有他，面无表情，内情平静。

伊丽莎白陪伴了他们许久，最终还是去世了，一向感情丰富的父亲几乎哭红了眼，就连母亲，脸上也终究还是出了一丝难过。

然而那高傲的女王并不在意，她丢掉所有，在他面前展现出自己的温顺与乖巧，在被那双琥珀色的猫瞳柔地注视着时，路轻舟不得不承认，即使是最冷情的人，也无法拒绝得了这种眼神。

“闻人谦出了车祸。”

一种物对主人的信任与依赖。

路轻舟推开门，坐在病床边上的闻人初立刻转过了，与闻人谦相似的脸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迅速拉长。

路轻舟收了手机，告别了言又止的同桌，出了校门，坐了出租车往医院去。

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路轻舟本连话都懒得回应一句，他站到闻人初后，看了下闻人谦，看了下从他上延伸出的各种子，看了下监护上动的波浪线，顺带还看了下闻人初的脸，

他冷漠地问他，“死了吗？”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