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时,那些侠客与朋友兄弟临别之际,总是会豪言一番:今番良晤,豪xing不减,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把酒言欢。
但其实,真正面临离别时,又哪里说得出这番豪言壮语。
人啊,在相逢的时候,连灰尘都是可爱的;而分别的时候,春晴也会组成伤感。
于是敖丙轻轻地叹了口气,只对哪吒说了三句话,十二个字:
“好好吃饭。”
“各自珍重。”
“就此别过。”
即使那场血liu成河的万妖之乱距今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时至今日,敖丙也能清楚地回忆起它每一chu1的细枝末节。在那数年不散的硝烟弥漫中,用尸山血海人间炼狱来形容已经失去了它夸张的意义。即使在赴往这战场之前敖丙已经zuo足了心理准备,也万万没有料到居然会是如此的血腥残酷。
在他出征之前,全bu龙族倾尽全族之力忍受痛苦ba下ying鳞为他铸就一层金刚不坏的万龙甲,他跪地谢恩之时,仿佛能听见自己手脚上有锁链晃动的声音,这哪里是一shen宝衣战甲,分明就是一套世间最坚ying的枷锁,这套枷锁扯着他的手脚,无数声族人的殷切嘱托bi1得他不得不双手染血。
临去之前,他曾问过他师父,同为妖族,他又为何一定要踩在同族人的尸ti上来封这个神。
申公豹沉默良久,最终也只是冷淡地dao,人一生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可不多,就算你不在意你自己,你也要想想你shen后的上千龙族。
他默了片刻,又开口说dao:那师父,我们为何又一定要对妖赶尽杀绝,难dao妖就一定是恶的么。
申公豹不耐烦地看着他,厉声dao,你guan他是善是恶,你不杀,自然有别人要他们死。
可是人会分好歹,妖也会分善恶,这世间本就不是非黑即白,除了黑还有白,还有大片的灰色地带,还有五颜六色,千种姿态,万般色彩,敖丙顿了一顿,接着说dao,赶尽杀绝难dao真是dao门中人的作风么。
他说出这句话后,申公豹只是冷眼瞧着他,淡dao:修炼了这么多年,倒是越发的傻了。你这么超脱,感情不是想修仙,是想当圣人?
敖丙只得苦笑。
他哪里当得了什么圣人,圣人需要超脱,他背负了这么多,族人对他好一分,他肩上的担子便沉一分,又哪里超脱得了?
只能以命相博。
现在想想,他那时心灰意懒,简直是带着赴死的心情去征伐的万妖之乱。他欠龙族的一条命,只能拼死去完成他们的希冀,若他的结局注定是尸陈沙场魂归故里,其实想想,倒也没那么糟糕。
在战营中,他曾听人说起过在这场征伐之中有个年轻战神崭loutou角,那人手持一把火龙一样的长枪,神威凛凛,狠戾桀骜,战场上不知取了多少xing命,又听说那人三tou六臂十分威风,天生火相,神通广大,三味真火腾腾熊起,能cui拉枯朽地将所过之chu1夷为平地。
彼时的敖丙也逐渐声名鹊起,颇有地位,只是心境终究有些消极,对这些八卦传闻并不太关心。
他有这时间还不如好好琢磨琢磨这难缠的山妖要怎么对付才好。
说是山妖,并不是指山上的妖怪,而是那绵延万里的一整座山天长日久得了jing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