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料不到妹妹小小年纪，竟可以谅出自己如此曲折蓄的心思，不禁笑夸奖："你真聪明，这也想得到。"

福临蹙眉："里已经改朝换代，这些规矩倒还没改么？"吴良辅："如今里事的有好多都还是前朝的女，因此许多规矩竟未大改。皇上若不喜欢，才明天就告诉各事，把这些

明朝皇族的鬼魂还留守在清上方徘徊不去，这个传闻在紫禁城里十分盛行。亡朝前死了太多人，整个殿就好比明皇朝的巨大坟墓，各各殿，每到熄灯时分，便很少有人再敢出门夜行，就连侍卫都是约齐了三两同伴才敢巡更，不敢独上路，而且，绝不交谈。因为如果高声说话，会惊动熟睡的皇室；而低声切切，又太像鬼语。

"为什么不是今天呢？"建宁怂恿，"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建宁吓得一缩脖子，躲在福临后问："皇帝哥哥，你听到吗？"福临也是惊得寒直竖，屏息不答。吴良辅听了两三声，禀："这大约是哪个女犯了错，在罚提铃行走。"建宁不明白："什么叫提铃行走？"吴良辅："回格格，这是前明里传下来的老规矩了，有女犯错，便罚她提着铃铛彻夜行走，从落暮开始，每个时辰行一次，从乾清门出发，过日门，到月华门，再回到乾清门，要边走边唱"天下太平"。"

建宁得意，益发央求："九哥带我去建福花园好不好？我们去听那大明公主讲故事。我还从没见过一个明朝的公主呢，让我这个大清格格会会那位大明公主好不好？"

这一点，才特许她女儿穿汉服的。"

"现在？"福临犹豫，"太晚了，额娘知了，会发脾气的。还是改一天，时间从容些，我再带你去。"

太监吴良辅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福临牵着建宁的手沿着永巷躲躲闪闪地走着，先还只想办法避开巡更的侍卫，实在避不过就别转面孔，叫吴良辅上前周旋；后来发现建筑越来越陌生，而且渐渐连侍卫的影子也见不到了，不禁越走越怕。便在这时，忽听到有铃声隐约细碎，且有个女子尖着声音叹息："天下太平――"

入夜的紫禁城是安静的，灯火静静地燃烧，乌鸦静静地盘旋，就连更夫鸣锣报时的声音都拖着难以言喻的苍凉尾声，只会将皇的夜渗透得更加清寂。

福临叹息："可惜，她现在已经不是公主，而是尼姑了。"他看着妹妹黑漆漆的瞳仁里透出那么热烈的渴望，感地查觉到妹妹貌似任的请求下，其实是无法填补的寂寞孤单，忍不住便要满足她所有的心愿，答允说，"行，改天我若下朝回来得早，一定带你去探望她们。"

建宁低了，落寞地说："改一天是哪天呢？自从来了北京后，哥哥住到这位育来，见一面也难，再也不能像盛京时那样，我们都在永福里，天天都可以见面。"福临听见建宁的声音里已有哽咽之意，不禁问："建宁，你想念盛京吗？"建宁重新抬起看着哥哥，悲伤地说："我想念额娘。"一仰，两行清泪像断线珍珠那样从她的小脸上扑簌簌落下来。福临一阵心疼，为皇上，即使不能亲政决策国家大事，难还不能满足妹子的小小要求吗？到底是少年心，心一热，豪气地许诺："好，去就去，我现在就带你去雨花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