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下,门派内有数以千计的弟子不知所踪——有的惨遭毒手,有的逃回凡界,而与楚九渊实力相当的那些弟子,多数也都离开门派,另寻他。
为了师父,这点用心都算不上什么。
楚九渊并不想在这儿多费时间,便只能主动开口:“何事?”
他们每一人都双眼瞪得浑圆——进到结界里的人,眼里满是喜悦与难以自已的兴奋,而结界外的人,眼里的艳羡往往升为不甘,不论这情感多么强烈,最终都会转为疲惫的妥协。
仙鸣山派每回纳新弟子进门,都是要派小弟子引路人,把这些新入门的弟子送上主峰。
与仙家无缘的凡人,多多少少都憧憬过这片绵延百里的山中门派。
“……楚师兄!楚师兄啊!”
他俯下,恭敬地作揖:“多谢师兄!”
原来如此。
而如今,三界乱世,竟是让这座千年繁盛的仙界第一门派也难逃荒败。
车上托着的凡人少年仰慕地望着他的背影,轻飘飘地说:“阿蒙,那人长得可真好看,果然,仙人是能变样子的。”
话音未落,楚九渊双瞳骤张,僵地停住了
这样想着,楚九渊又将手上的酒缸子提得愈发紧了。
在门派如此没落时竟会有新来的弟子?倒是十分难得了。
楚九渊看向他后拖车中坐着的一对少年——上灵气微弱,似乎只有十岁出的样子。
拉车的小弟子看着这位面无表情,眼神冷漠的师兄,十分艰难地动了动,显然是在踟蹰着嘴边的话。
这姓齐的人家距离仙鸣山派并不算近,而楚九渊此时早已踏入元婴境界,大可御剑而行,可他担心这脆弱的土陶酒缸在空中遭鸟儿或是什么别的玩意碰坏了,只能提着它,老老实实用走了百里山路窄。
若非他遇见了师父,兴许此时也离开江南了。
虽然他平淡疏远的语气算不上亲切,却给了小弟子回话的机会,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涨着一张红扑扑的脸,结巴:“楚师兄!我们那,那仙鸣峰是在哪个方向来着……?我这一时糊涂,就,就给忘了……”
可这仙鸣山派里足足有九九八十一座山,群山环绕间,又只有三座是主峰,只待了十年不到的小弟子又怎么记得住这些错杂的大小山路?但引路人不论是忘了路还是误了时候,但凡出了差错的,都是要削上好几个月的月供的。
楚九渊转过去,如瀑的青丝从发冠倾泻而下,衬着这山间升起的薄雾,更添一抹俊色。
在引路人担惊受怕般的试探眼神中,楚九渊默默指向了西面,并没有要故意责难他的意思。
“可是……哥,刚才那北面山还有个被人追杀的仙人呢,你怎么不提那个。”
在结界外,伸目送着那些被门派选中,上山修炼的幸运儿。
有人告诉他说——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时,江南齐家酿出的桂花酒是最好的,他便特意赶在雨停前将这小小一坛香若甘的美酒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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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闻声回,看见一个拖着二轮拖车的小弟子追在他后,那弟子见到楚九渊止住了脚步,这才气吁吁地停了下来。
得升仙,何其荣幸!
他那爱酒如命的师父,一定会喜欢这坛好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