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卿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也被推搡着往外走。
忙了一上午还没来得及坐下去歇歇又连忙往外跑,乔万山往麦场去,前阵子见不少人被拖到那边,不知都犯了什么事,只见帽子扣得贼快。
及至被推到麦场上,麦场上搭了平时看文艺演出的台子,上站着好几个人,不知是犯了什么事儿,被几个红小将训得低眉顺眼,底下全是乡亲邻里,跟着拍手叫好。
明儿再也不让人出来了!
这车是丢了。
方自成张嘴还没骂出来,就被两个壮劳力往外拉,他年纪确实是大了,一拽一个踉跄,老跟不上人走的。
什么是非啊,什么对错啦,真真假假,到这种时候,全都百口莫辩。
再抬起来,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一瞬间醍醐灌。
一进门,里外找了一圈果然没人。
第二天一大早,乔万山去割了草喂了羊,和方卿爷俩一块吃了早饭,叮嘱他俩不要出门,就独自一人进城干活去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没靠笔杆子吃饭,倒被这笔杆子惹出一腥来。
再说到方卿,连着他写的那篇文章,说他传播歪斜思想,荼毒青少年,残害祖国的花朵,那人理直气壮地:“文化越高越反|动。”
唉!他全明白了!
方卿心里凉了半截,作恶?作什么恶?他家往上都是老古板,除了他爹好赌,可败的也是自己家,从没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再带人回去找自行车准备回去,谁知到了当时放车的地儿,里外找了好几圈,也没见到半点车影。
到家门口,只见两扇门大敞着,屋里静悄悄的,就知坏了事。
乔万山念着方卿在家,中午也没在工地上吃饭,干完活就往家里赶,自行车丢了,只能靠两条,路上心急如焚。
乔万山刚走一会儿,门外便进来一群人,领的就是王富贵,方自成一看到王富贵就眼瞪得滴溜圆,两人这些年来没有丝毫缓解,反而愈加水火不相容,可这回王富贵不由着他骂了。
第三十八章
王富贵在他一旁:“方儿,这事儿可不是叔主,你家往上三代都是地主,你爹年轻也没少作恶,怎么也得挨一挨。”
原来这天下事儿,全凭人多声大,人人都爱看新鲜出炉的热乎谣言,一盆脏水泼上来,可比洗下去容易多了!一滴墨水沾在白衣服上,任凭怎么洗,还有掉不了的污点呢。
烈日骄阳人声鼎沸,热汗从额留下来,进到眼睛里,烧得眼珠子热辣辣的疼。
方卿记得从前读书,看到书里写什么人被泼脏水,隐忍不发。
谁知不去找事儿,事儿倒会找上门来。
远
方卿爷俩被推上去,一旁有模有样地坐个人,说方家这几代的“罪行”:什么方老太爷在的时候收了几个偏房,迫害妇女,压榨劳动人民,又什么他爹年轻时好赌成,败坏风气云云,全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儿,真假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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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天大的事儿,不就是少了一张嘴么?
此刻他被按在则这高台上,一闭眼,耳边全是此起彼伏的骂声,声音又响又多又杂,叫他全然听不清骂的什么,但哪怕堵着耳朵也能听见这声儿,炸在耳边,冲天响炮也不外乎如此,钻进脑子里,再挤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