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呈扒拉着念出声:“一、二、三、四、五。五颗米芯。”
周讲于闻着又听着,突然分不清那声音是米香发出的,还是水发出的。
周讲于回看了看,宣家兄妹还没进屋,院子里静悄悄的,阳光已经偏西了,半个院子笼在阴影里。
他转看谢呈事情。
自家米煮出来的米汤很香,谢呈他们不怎么喝,沥完半熟的米就都用来喂猪了,这几年家里没有养猪,就会搅在糠里喂鸡。
两个人很少这样平和地说话,谢呈觉得有点奇怪,但是感觉还不赖,只要不说急
谢呈忍不住笑了一下,用指尖在勺口轻轻拨了一粒米在他手心:“手支稳。”
周讲于指着他的哈哈大笑:“早上果然是在看儿!”
洛花镇傍河,河边算是小的冲积平原,水田里土质沃,年年种的稻谷都高产。
周讲于“嗯”了一声,谢呈提勺的手抵着他手背,另一只手伸了食指,在他手心把那米一捻。
“瞎了你的狗眼!长那俩大骷髅眼儿干啥的?”谢呈心里松了一下,“我已经比上学期长高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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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讲于来洛花之前都不知米汤能喝,尝过一次之后就格外喜欢,为此受了谢呈不少嘲笑。
“你告诉我呗,”周讲于有点不太开心,双手插在兜里,“什么不能说的武功秘籍似的。”
隔了大老远,周讲于在虚空中比了比,觉得谢呈应该快到自己肩膀了。
谢呈点点,拿过蒸架摆在盆子里,上面放一个筲箕,抬了锅,轰一下倒进去沥米汤。
但是兰姨不经常饭,他上初中之后也很少来蹭饭,已经好久没喝过。
谢呈沉默着,拿勺轻轻在锅底剐了一下,又靠在锅上沥了水,勺上就留了三四颗半熟的米。
谢呈脸上时常没有表情,事情的时候就显得极其认真,分明就是煮个米,看上去就像在数学题。
谢呈又拨出一粒米来检查:“本来是一粒米,煮着煮着就了,等到每粒米都只剩四颗粒就可以沥米汤了。”
矮子。你啥时候长个儿?”
下面的煤烧得旺,没多会儿水开了,里面的生米渐渐出了香味,厨房里咕噜咕噜匀速地响。
热气扑在脸上,周讲于接过勺把锅底的米刮干净,夸张地说:“哇!谢呈杀了一锅米!我是帮凶!”
“米还有心呢?”周讲于伸手捻了米在指尖,用力搓了一下那几粒小小的颗粒。
周讲于“哦”了一声:“稀饭就等于米芯都没了是吧?”
谢呈噗一下笑了。
“喂,”周讲于问,“什么时候能沥米汤?”
谢呈咬着牙踹了他一脚:“!”
谢呈拿了个大勺,隔一会儿就搅一下煮着的米,这么一动作,周讲于突然发现他是真的长高了。
他把勺往周讲于面前一送:“伸手。”
哗啦啦的闷响。
半熟的米被捻碎,出里面细小的颗粒来。
☆、蜗牛
周讲于迟疑了两秒,带着赴死一样的表情把手朝前一送。
灶修得高,锅也高,记忆里的谢呈明明是需要踮脚的。
今天话出口,谢呈却难得地没有嘲笑他,只是回看他一眼:“等着。”
周讲于立脚:“你要死我?!”
“伸手。”谢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