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公子赏玩了半晌，微微笑：“你停下来看看，可没有障隔呢，没人想拦住你。你明明就和我、和众人一样，清清楚楚的，关在无垠的天地之间。”

苏缨是到了白驿时，察觉到燕无恤对她态度的变化的。

从暮春，走到初夏。

“可怜的东西。”锦衣公子伸出苍白的一只手，状若心疼的将手指轻轻抚摸在燕子拼命撞击的水晶上。

只对她说，李揽洲之事还有内幕，不知被人查到什么地步，让苏缨暂时跟着他先莫要回家，免累及家人。

……

……

半个月。

原本，自从小寒山来，燕无恤对她态度大为异常，时常会将目光投在她上，言语之间也温柔和顺，动作狎昵，甚至那日与他单独二人困在鼓中气息想时，他还作出了亲吻的轻薄暧昧之举，仿佛满腔柔情呼之出。

他酒意尽了转之时，前赫然立着一尊巨大的水笼——那是一个方寸一丈。四四方方，被黄金底座托起来的华美牢笼，几乎占满了整个居室，当中惶惶然，飞着一只轻盈的燕子。

此时此刻，百里之外，山海之间，一隅华美的居室当中，立着一个锦衣华服的俊秀公子，那公子手持黄金罍，其中盛满了鲜红的酒，是自波斯而来的美酒。

也是暮时，山雨朦胧。李揽洲为自己选的隐居地风雅无限，有一大片竹林，此时竹林寂寂无声，细雨穿林打叶，群山默默，四野昏昏。一夜山鸟飞尽，只余数只老鸹，扑扇翅膀，长声鸣叫。

锦衣公子凭栏远眺，漫拍栏杆，轻裘缓带，笑意雍容。

两日、三日、十多日。

然后一路上冷冷淡淡，除了必要的交谈，再无多余的半个字。便是苏缨主动与他交谈，哄他开心，也只有极为简单的回应。

苏缨被他弄得一时意乱情迷，也羞带怯的回应了他。

燕无恤携着苏缨下了浮游山，连夜离开了悬村。

初时，她只当燕无恤太过悲痛，无暇顾及她的感受，也并未说什么，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跟着他行走。

从悬村，一路往东走，到南山，到华阳镇，到白驿……

苏缨上还有伤未痊愈，不能久久骑，必须下来步行。从浮游山上下来路险要难行，有时候走得太长了，脚下就磨起了一个一个的水泡，水泡磨破了，又生新的，走起来火辣辣的疼，偏燕无恤还走得快，她只有熬到了休息的地方，才剥开鞋袜，小心翼翼自己给自己一。

燕无恤一路并未回首，只有苏缨，在踏上荒路山径时，回望了一眼。

“关在自己心里。”

自李揽洲之死半个月过去了，燕无恤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为李揽洲立好了一座简陋的坟茔，数相并的湘妃竹立在墓前，就算作了墓碑。

面前就是水晶牢，燕子浑然不觉，仍旧一下一下，将脑袋撞到水晶上。

然而言却一诺，两人都素未剖白过心迹，戏台上的鼓中一幕，就如幻梦一场。

燕无恤摩挲竹，一壶喝剩下的老酒，倾了墓前。便唤上苏缨，牵下山。

他隔着水晶，爱抚那燕儿的脑袋，语气怜惜。

燕无恤一路只留给她一个远远的背

这样巨大的一个水晶笼，重量非凡，不燕子怎样撞击，也难以造成分毫的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