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婢女对着他以手按，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爷爷大手一挥，允了。

一个时辰。

一天前，苏缨终于松口，答应墨信芳可以选一个墨氏子弟传授功夫，当时对话是这样的――

直到……

日光越来越烈，纵然是春日，这般在院子里晒着也叫人禁受不住。

那时，苏缨坐在铺锦设缎的椅子上，靠着引枕，端得一派雍容，款款而谈：“我掐指而算，你幼年量不高，长到七岁了量还不过这里……”那只细白柔的手比在茶几上方，随着她的动作，袖中藏的金银盘丝筒香迎面拂来氤氲馥郁的香气：“你弱多病，连女娃娃都打不过，可中了？“

墨予尧不是没有抵死反抗过，要他拜这个看着还小他一两岁的女娃娃为师，比打死他还叫他难过些。然而墨信芳实在太过强势，非促成此事不可。在爷爷的各种威胁之下，墨予尧只得服，着扭扭的奉了茶，对着苏缨叫了一声“师父”，就闹了个大红脸。

说不定真的有什么泼天的本事深藏不。

然而很快，墨予尧一点美好的憧憬就被无情粉碎了。

“女侠现在可有高足了？”

直到廊下传来悠长，均匀的呼声。

也不过如此了。

墨予尧清晰的记得，听到这里，苏缨看了他一眼。那眼珠子黑如墨，透亮见底，然而墨予尧本人分明从中读到了一丝幽微的狡黠之意。好像记忆里也有这样一双眼睛，状似纯善，实则恶劣透，令他频频遭殃，墨予尧反感到脊背微凉。

“现下还没有。”

“我家中有几个子侄，都是资质奇佳之辈，女侠看看，看的中谁，挑中尽可收徒。”

一个半时辰。

在这缥缥缈缈，似有似无的香气中，墨予尧神情震惊万分，他自从九岁抽条以来，蹭蹭上窜，现在不过十七岁已近八尺，谁看见他都要赞一句“小郎君翩然长，丰神俊朗”，决计看不出来他曾经幼时弱矮小，这江湖侠士竟一眼识破，不由得让人对她生出三两分心服来。

墨予尧以为她在暗中观察自己的动静。他一本正经，直脊梁，稳当下盘，的一丝不苟。

起先，苏缨没有给他演示一招半式，只令他扎步，便兀自靠在躺椅上休息。

果然，只听她很干脆就答应了：“那就墨予尧吧。”

苏缨骤然收到年纪这般大的徒儿，不仅不觉得折煞了，反倒是兴致盎然，第二天就拉着她来扎步，美其名曰打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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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墨予尧尚还能维持心中尊师重的基本准则，为苏缨开脱：大抵这些奇人异士，都有些怪癖，喜欢考验徒弟。因此他并未掉以轻心，而是专注以对，任由汗水从额上渗出，逐渐落。

“……”

“这样的基础我小时候就打过了。”墨予尧小声反抗过，对着这个个比自己矮小的少女，“师父”二字是万万叫不出口。

半个时辰。

“老夫深知，女侠师门一脉单传，传徒宜早。我几个孙儿都骨甚好，特别是孙儿墨予尧，前些年还有白玉京的武家要收他入门，我都不舍得。”

两个时辰以后，墨予尧终于忍不住，满大汗的，黑着脸站起来，走到苏缨的躺椅边。廊下很清凉，冰鉴里备着香薷饮，其上各色果子堆成的酥山呲呲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