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的还是冬日，那才是真正的起早贪黑，念个书，却也是不容易得很。

有个量瘦弱，比她略矮了半个的小小少年拧着一双眉，就候在车旁，不时往侧门内望来，瞧见裴锦箬主仆几个时，略略一顿，便是面无表情地又挪开了眼去。

车要行上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能到。

毕竟，裴锦枫是男孩儿，七岁后，便搬到了外院，由裴世钦亲自教养，而裴锦箬却是女孩儿，自然是留在内院。袁氏在时，还常在晨昏定省时碰见，后来......后来......总之，他们如今，只怕也就是比陌生人好那么一些了吧？

可裴家却不一样了。

那是她的同胞弟弟，裴锦枫。

可这位人人交口称赞的小小秀才老爷，对着自己的胞姐，却是一开口就没有好话，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不过……没关系。

不过……裴锦箬知，锦枫是个好弟弟，哪怕他如今，少年老成得有些冷漠，但他心里却是有自己这个姐姐的，她比谁都清楚。

安坊，是为了方便那些贵介子弟上下学，毕竟，能入博文馆的，大多数人的家离城都不会太远。

那边，裴锦枫却是等了一会儿，不见她有动静，不由扭过来，皱眉瞪向她，“你若是不想去，那便别去了，什么磨磨蹭蹭的？一会儿要害我也迟到了，被先生罚，你就高兴了？”

她母亲袁氏只得他们这一双儿女，是双胞胎，她要早出生一刻钟，了姐姐，而裴锦枫便是弟弟了。

她是裴世钦，乃至裴家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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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锦箬到得侧门外时，车已是齐备。

然而，不等他想出个究竟，裴锦箬已是被丫鬟们扶着上了车。

在外，人家说起裴家的三郎，那都是要竖大拇指的。

好在如今是盛夏时节，天亮得早，这会儿出门，天色已亮，倒也是刚刚好。

反倒是她这个姐姐，从前，有诸多地方，对他不住。

开口，便没有好话，裴锦枫去年已是过了乡试，上已是有秀才的功名了。十三岁的秀才，哪怕是在全大梁，那也是能排得上数的。

若是换了以往，裴锦箬必然是生气了，只怕就要骂回去，或是干脆扭回去，不去博文馆了。

裴家在城东的福安坊，离城就有些远了，离泰安坊自然也不近。

裴锦枫被她这出乎意料之外的反应弄得愣怔，尤其是瞄见她虽笑着，可眼底却好似包着泪，闪烁着，他不由心口一堵，她今日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可今日，裴锦箬却只是静静笑望着裴锦枫，笑答了一句，“这就来了。姐姐耽搁了，三哥儿莫要生气，回，姐姐给你赔罪。”

这不是老天爷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么？从前犯的错，她不会再犯。

说他不只小小年纪就学问了得，待人接物更是有礼有节，温文尔雅，不愧是书香世家出，自幼耳濡目染，端得是君子之风。

从前，袁氏还在时，他们姐弟两个倒也是亲近的。只是，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便是生疏了。

裴锦箬心下却是一震，步子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