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没有摔碎,她不会被勾狁所惑,造成全村人惨死的境况。
是她丈夫留下来的最后的东西。
“你……是‘它’,你是‘它’!”她再也不能感知到二人的准确位置,只是伸出手指向齐遇二人所在的方向。
但偶尔,她也会想起她和丈夫刚来这个小山村时的场景。
她发出声音嘎的息声,让人怀疑她里的不是肺,而是一个破风箱。
他不知从哪找来一个破烂的小板车,她就躺在上面。
多畅快的笑声啊,她自懂事后就没这样笑过了。
若非她哭瞎了双眼,她就还能些针线活换钱,她的绣工在村里都是有名的,有人出5元钱想买那只曾被她丈夫夸赞过的蝴蝶。
她的丈夫是个疯子,他的亲生父母是当地有有脸的人物,丢不起这个人,也受不了嘴里鬼呀怪呀的大儿子,主用几元钱给他买了个媳妇,也觉得仁至义尽了。
而那玉……
遇大吃一惊,随着黑气不断在齐沭周围凝实,女人的法力像是被走了一般。
一疯一,能什么?
她当然也恨勾狁,也恨村里人。
后来父母死去,小儿子接手家产,更受不了拖油瓶似的大哥大嫂,给了他们十块钱盘缠,就将他们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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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胶原白填充的肤皱缩起来,松松垮垮地覆盖在脸上,出颧骨的轮廓。
她的丈夫傻愣愣
“他不怪你。”齐遇声音低低地开口,“这不是你的错。”
她也曾在上山时从小板车上落,她的丈夫急着去扶她,小板车就骨碌碌地往后退。
这个原本心地善良的女人,直到最后,最憎恨的人都是她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潺潺溪水,第一次看过山林里的秋叶,第一次躺在旷野上看见漫天的星辰。
两人一起走了好多路。
两人翻地里剩下的稻穗儿红薯,也摘过野菜野果,日子其实过得很苦,饥一顿饱一顿的。
在梦境的最后他反复看到两个画面,是女人心中过不去的执念。
如此,她的儿子也不会为了挣钱养她这个废人而去捡菌子,也就不会与他人发生争执而落得惨死的下场。
她是天生的残疾,没有出过远门。
她的容貌比齐遇昏睡前所见的苍老许多。
她其实摔得疼的,但是那一天却坐在地上笑了出来。
哈哈哈的笑出了声。
他的丈夫又想将她抱起,又想去抢救那辆岌岌可危的小板车,急得憋红了脸,两都顾不好。
原本轮廓柔和,五官秀美的脸像是脱了水的一样变得干瘪暗沉。
她逐渐失去为“梦魇”的法力,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完成了二十余年甚至更多时间的衰老过程。
随着肌肉的迅速萎缩,她的手指像是鹰爪一样勾起,渐渐地,她不在咒骂齐沭,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虚空。
她知她的丈夫虽然有些疯疯癫癫的,时不时说些吓人的话,但是是个内心柔善良的好人。
而那双眼睛更是骇人,被白翳覆住的眼睛像是不新鲜的死鱼眼珠,嵌在深深凹陷的眼窝里。
“大壮,大壮你来了……你来接娘了。你别怪娘……”她的声音依然嘎,像是被磨砂纸打磨过,然而语气中充满了温柔和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