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点，压低声：“就在里呢，这么晚了，方才还是不肯去睡……没想到大爷竟真的赶了回来。老夫人不知该有多高兴……”

他没有回应，目光只在她的脸上定了一定。

他本就没认出她是谁。

裴右安原本似乎并没留意到她的存在，人已越过她了，闻声转，视线拂过她的面庞。

裴右安撩起衣摆，玉珠忙要给他递跪垫，他已双膝下跪，隔着门帘，朝里三叩：“右安来迟，未能及时替祖母贺寿。祖母福海寿山，堂萱永茂，年年今日，岁岁今朝。”

他的双瞳里，沉着夜色般的漆黑，灯火映照之下，却又清的像水般透明，虽然无法摸，但那种微凉的冷淡之感，扑面而来。

嘉芙脸庞发热，有点难堪。

他的声音温凉而低醇。

方才第一眼，她就认了出来，他便是裴右安。

嘉芙屏住呼，慢慢地从门口退了出来，站在外屋门槛里，犹豫了下，正想叫了檀香一起去找母亲，却听见脚步声纷至沓来，抬眼，院里呼啦啦地来了人，辛夫人，裴荃，孟氏，以及裴修祉，裴修珞等匆匆入内，涌到老夫人那间屋的门前，停住了。

她莫名竟感到紧张，几分自己说不清也不明的激动，一颗小心脏有如鹿撞，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跟随他的影移动，等他来到面前，下意识地脱口叫了出来：“大表哥！”

这是一个年轻男子，如玉般明亮，如松般英逸。走的近了些，灯光照出了他的肤色，是血色不足般的微微苍白，但这丝毫不曾减损他眉宇间的那缕逸气，反越发显他眉如墨画，目光清明。他比嘉芙高了一还不止，略清瘦，肩背笔直，走了进来，两目光，看向嘉芙畔的那扇门，越走越近，从她面前经过，与她相隔不过半臂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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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寂静无声。

影渐近，脚步越来越快，几步跨上台阶，踏入门槛，灯影一阵微微晃动，那人从楹门后转了进来。

嘉芙看的清清楚楚，霜了他的鬓发，他肩上那件与夜同色的氅衣，也透出了几分冷的寒之气。

她的眼圈红了。

裴右安转过了，停在那门帘前，顿了一顿，朝里：“祖母，不孝孙儿右安回了。”

良久，玉珠：“老夫人……地上凉，大爷想是远赶来，上还是的……”

裴右安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娘，方才下人说右安回了？”

片刻后，裴老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给我起来！你是想再惹上病气，叫我再替你心不成？”

裴荃和孟氏并没说话，只是等在一旁。

辛夫人背对着嘉芙，嘉芙看不到她的神色，只听她的声音绷的很紧，像是一两被拉住的。

她张了张小嘴，还在犹豫要不要提醒他自己是谁，面前这男子仿佛终于认出了她，挑了挑两好看的眉，朝她略略点，以此作为回应，随即转向跟了上来的玉珠：“祖母可在里？”

裴修祉看见嘉芙，目光一亮，走来站在她的近旁，言又止，嘉

门帘里还是没有声音。裴右安以额地，长跪不起。

披星踏月，从重的夜色里走来，穿过院子的门，朝这方向大步行来，在后的甬上投下一颀长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