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夫人慢慢地吁出了一口气,复:“今日大家高兴,原本我是不该扫你们兴致的,只是心里有些话,想着今日不说,下回又不知是何时了。”
裴荃额渗出薄汗,辛夫人和孟氏低不语。
孟氏不吭声,辛夫人脸色微变,迟疑了下,:“全是我的不是,没教好下人……”
裴老夫人沉默着。裴荃心里渐渐发虚。
辛夫人一愣,待要开口,老夫人又转向裴荃和孟氏:“也不能让你们二房吃亏。等珞儿成亲之时,花费必定不少,我如今给了大房多少,到时便会补给你们多少。我所能,也仅此而已,若还有不公之,盼你们谅我,就此把事情抹过,勿再因此生着嫌隙。被外人知,脸往哪里搁去?”
她沉了下,望向辛夫人:“我知家里进项少了,你们各自都有难。祉儿此次为补缺用掉的钱,从我的己里出……”
辛夫人和孟氏亦纷纷自责。
“如此我便说了。今日是我出了趟屋,无意却听到几个下人背后闲话。那些话不堪入耳也就罢了,我更是不解,国公府何时开始,连个起码的规矩也没了,以致于下人松懈到了这等地步。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句话,便是上行下效。上家主的没有个样子,下面下人的,自然也就变本加厉。”
裴老夫人眼中微微显出泪光,:“不瞒你们说,今日这个大寿,于我是无可无不可,我是谅你们,为了让你们高兴,才点出来见客的,我盼你们也能谅我的一片心。福祸无门,惟人所召。我活到了这把年纪,见多了富贵沉浮,只要一家人心向齐,今日不顺,未必明日就不会翻了。话我言尽于此。你们若觉有理,回去了记着,比你们替我一百个大寿还要给我添福。”
裴老夫人摇了摇:“也怨不得你们。说起来,最该怪罪的,第一个便是我。这几年太过疏懒,未尽到长辈的本分……”
此次荫补,裴荃原本盼能落在自己上,好进一进已经多年没有晋升的官职,最后却因了宋家的缘故,落到侄儿裴修祉的上,自然失望,又听孟氏说大房花了将近两千两,心里更是生出芥,自然了,表面也是和气的,却没想到今夜刚完寿,就被叫来,又听了这样的话,不敢开口。
的,怎好这样咒自己?”
辛夫人和孟氏相互看了一眼。
裴荃磕,辛夫人和孟氏也唯唯诺诺,满口答应。
“娘有话尽吩咐!”裴荃忙。辛夫人和孟氏也附和。
裴老夫人看向辛夫人
裴荃上前噗通一声下跪,磕:“娘,这钱儿子的万万不能要。全是我糊涂,竟和侄儿计较了起来。您莫气坏了子。您老人家健在,才是我们裴家的福。”
裴老夫人摆了摆手:“我知你们都忙,此刻把你们叫来说这话,不是要听谁向我认错,只是心中颇多感慨。人生一世间,如白驹过隙。我年轻的时候,看着你们的老大人用命挣出了这份家业,如今一晃眼,我都已经有了曾孙。自古以来,居富贵,能知止足者本就少,至于克己复礼,穷而无怨,更是罕有。裴家这几年,境况是不如从前了,但有一句话,我还是要提醒你们,土相扶为墙,人相扶为家,若自己家里人都你争我斗,用不着别人如何,再过个几年,裴家自己也就先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