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我,他当是无忧无虑,安安稳稳的。
“祖师……那便是,我的世,我的……,一切你都知了?”
银发泡在溪水里,随着水波动。寒意刺激了颅,方思明转醒,肩膀一阵钻心的疼。他一用力,把脱臼的骨按回去,扶着胳膊,踏上鲜红的草坡。红色的草,红色的树,湖水,湖心岛,巍峨大殿的一角。这些藏在建筑群后方,是一隅天地。
若没有我,他应当过得更自在。
方思明没有躲开,没有阻止,少侠常年握剑的手抚上他细腻的肤,指腹一寸一寸在他颊上轻,如玩赏珍贵玉。他们的额与贴在一起,少侠近乎是虔诚地说:
方思明在飞跃秋梦泽和绝情谷中间的山崖时两眼一黑坠落下去。他已经到了极限,不再允许这种负荷,他只来得及往上贴一张保护的符咒。昏迷中,他又梦到少侠,梦到那踌躇满志的眼,那柔的,那声天上明月。少侠那时是非常谨慎又懊悔的,可是方思明知,自己一点也没有生气,只是害怕,委屈――这些情绪比生气来的更让他畏惧。
从尸中拣出一个还剩口气的,方思明尽量压抑着情绪,沉声问:“他在哪里。” 那人还在嘴,干笑着回问:“不知您说的是谁?” “你知我说的是谁。” 他渐渐收紧手指,金甲抵住那人的咙,藏在下的毒药也已出。
方思明问出这句话时,没有看少侠的脸。少侠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暗自懊悔说话不过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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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情谷满是火一般的热烈颜色,可是很冷,冷到彻骨。 少侠不在这里。方思明沿着草间的土路漫无方
方思明的眼睛是极美的。不,不,少侠想,方思明的一切都是极美的。丝绸般柔的银发于暗夜中闪烁,肤如玉脂,眸如烛光。那金色、被多年折磨的阴翳覆盖了的,一如少年时清澈的瞳眸,带着愤懑、期待,甚至一丝委屈,那样与少侠对视。少侠直觉得呼也要被对方牵走了,鬼使神差地,他慢慢伸手,去碰方思明的脸颊――未面的那边。
“……我不知……我们、在绝情谷、围攻他……没能杀掉……” 寒光一过,那人首异。
他恨,他恼,他悔。少侠从来不是他的肋,他才是少侠的弱点。朱文圭给了他一条命,然后剥夺了其他一切。人怎么能失去喜欢的能力呢?不许他喜欢,那便杀掉――可少侠是一个人,一个朋友如云、满腔江湖的人,是唯一抓着他不肯松手的人,他的生命太贵重了,他不应被与那小狗一般地对待。
没有与思明兄情同手足,那可真是目不能瞑!” 少侠继续油嘴,如同戏言,可语气真真切切,叫人无法不相信。
“是。”少侠低下了。方思明语气冷得蚀骨,显然已经气极,恐怕在努力抑制着杀了自己的冲动。他不敢看这人,在心里狠狠骂自己蠢。明明是江湖中剑弩张的气氛里,他磨泡叫方思明来喝酒缓和的,居然因为气不过方思明对朱文圭的维护而说漏嘴。
“战营一别之后,遇到了来去祖师。” 少侠老老实实回答。
“思明兄……” 他维诺出声。
“你。” 方思明猛的转过来,盯住他的眼睛:“你也觉得,我是一个怪物吗?”
在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有些不计回报的东西,或许真的存在;而眼前这个散发爱意的人,是他的肋。
“你若说,我便给你个干脆。不说,我就从脚尖开始,一段一段切下你的肉。” 话音刚落,他出断在土里的刀刃,向下砍去,一声刺耳惨烈的尖叫。
少侠很喜欢这里的景色,转便能看见雪山,另一面又是郁郁葱葱的针叶,寒潭清冽,别风情。只是今日,方思明的每一口呼,都似有少侠的血萦绕。
3.“你如何知的。”
方思明刚入北便打退了四五波黑衣杀手。战斗过后的场面一片狼藉,残肢与血浆四洒落。他从未用过如此残暴的杀人方式,向来喜欢干净利落。但是不知怎的,脑中一闪过少侠浴血的模样,他便痛苦得不能自已,迫切想要杀戮――不计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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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是天上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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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明了护指,向绝情谷疾行而去。
若没有我,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