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众唤了儿时戏称,沈君兆不气不恼,依旧是平心静气的模样:“陛下慎言。”
沈争鸣不提了,开国功臣,大雍名将,更是帝王之师,半生荣耀已数之不尽。然而雍理觉得,放眼沈家数百年,最厉害的却是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当朝宰相。
雍理走下台阶,站到了沈君兆面前:“爱卿难不知朕的心思?”
沈君兆顿了下,声音四平八稳:“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容华殿一时沉默。
若是让沈君兆知他想立他为后,只怕会一剑死他。
雍理对他笑得温柔
沈君兆没有接话。
哦,他肯定也瞧不上容清的出,一个戏子,的确是辱了沈公子的眼。
雍理轻口气,怒极反笑:“好,很好。”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雍理这火气直窜脑门,就差脱口而出一个“你”字了!
沈君兆七粱朝帽,两侧有代表着相权的玉带垂下,衬得肤色恍如冷玉,他姿态恭谨,却难掩清贵:“立后虽是国事,却也是陛下家事,还需看您心意。”
沈家人甘愿为人臣,却心比天高。
立后。
好在元曜帝不想那商纣隋炀帝,稳住了。但情绪稳住,心绪稳不住――李义海果然是沈君兆指使的,他就这么巴不得他立后?他就这么想看他成亲?
雍理忽地转,看向恨不得躲到角落里,让自己消失的容清和赵泉。
容清默默退到后侧,束手立在赵泉旁。
沈君兆眉峰蹙了蹙。
雍理坐在罗汉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君兆。
了,摆设浮了,屏风的图案与样式不合,估计连墙上那副字他也瞧不上。
但是……
泥子出的先帝是入赘到雍家的,怎么能拿下这偌大江山,至今都是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的趣事。
雍理没看到,继续说:“这后的确不能终日无主,立后之事可以提上议程。”
他压低声音,把这三个字咬在后槽牙上。
眼前的沈君兆尤其如此。
雍理却一改面色冷凝,大步走来:“躲去那儿干吗。”
沈君兆略微抬,黑眸定定望着他:“擅自揣度君心,是为死罪。”
雍理到底是躺不下去了,他坐起盯着沈君兆:“沈相可有建议?”
朕乐意!
帝王视线威严,赵泉瑟瑟缩缩。
雍理轻口气,慢声问:“朕的心意?”
李义海那老东西就是沈家的狗,成日里恨不得把这江山改姓,他敢来提立后的事,肯定是沈君兆的意思。
容清谨小慎微:“怕扰了陛下和沈相。”
容清好一些,只面色也有些苍白。
与雍家的泥子出不同,沈家三朝望族,数百年传承只怕比诸多皇室都要矜贵。
在某件事上,元曜帝很像他早亡的父皇,都是野难驯。
只有一点是毫无争议的,沈家功不可没。
雍理能怼死满朝文武,却轻而易举能被眼前人给气昏:“沈昭君!”
沈君兆垂眸。
雍理侧,索枕了容清上,闭眼不看沈君兆:“爱卿莫不也是为了立后之事?”
和自己的父皇一样,雍理无比喜欢沈家人的清贵矜持,也无比讨厌这入血刻进骨髓写在姓氏里的骄傲。
能在乱世稳住不亡,又在盛世收住不骄,沈家着实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