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爪牙强大而锋利,可终究会被春天的獠牙侵蚀殆尽。因为残冬阴云终会散去,明净春雪终会降临。
方才陆茗庭和珍果在院落里依偎着垂泪,被亲卫岑庆和一位慈眉善目的婆子请到此地歇息。陆茗庭暗自记下隋妈妈的称呼,问出心中疑惑,“珍果,你不是在崔夫人边伺候么?为何对将军和隋妈
不料十年之后,顾湛官拜二品辅国将军,行走御前,功成名就。
二房的长子沾了顾湛的光,得以在军中挂职,三房的长女因着顾湛的脸面,才得以高嫁给兵侍郎。二房三房承受顾湛恩惠太多,自然是唯他首是瞻。
崔氏听了这番话,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气得面色煞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陆茗庭低垂萼首,美目微敛,不敢到打量屋内陈设,一旁的珍果看出她心中紧张,笑,“陆姑娘,方才那位妈妈是大将军的母,唤隋妈妈。当年崔氏将先夫人的心腹下人悉数除去,只留下这位母在大将军旁照料,将军对她很是敬重,颇有濡慕之情。”
所以他杀出一条血路,踏着森森白骨垒砌功勋,直到他足够位高权重,能够以一己之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才将昔日欺压之人都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侧服侍母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儿子稍后会再派些仆,陪同母亲前往京郊庄子。”
顾三伯也接话茬,“不错,我瞧着贤侄这个提议妙绝!这事儿就这么办吧!”
十年前,顾母顾父先后宾天,崔氏为继室,把揽顾府,一手遮天。顾氏二房和三房各扫门前雪,以为长房从此败落,对少年郎不不问,任凭崔氏百般苛待。
崔氏不甘心从此屈居于京郊的偏僻庄子,奈何她的亲子已经命归黄泉,昔日苛待的继子权倾朝野。这一盘十年大棋,她已经是强弩之末,无力回天。
他不恨吗?
院子里的满地白雪折出日光,刺眼又明亮,顾湛迎着光,一双凤眸微微闭上。
不,他没有一天不恨。可他也明白,恨没有用。
他为天子近臣,略有行池差错,便遁入万劫不复之地。既然当今圣上推崇“孝悌”,他便个孝子――到了京郊庄子,崔氏可能失足跌落山崖,可能误食毒花毒草……总之,有一万种死法等着她。
顾二伯眼观鼻鼻观心,忙笑着打哈哈,“京郊庄子好,京郊庄子好,胜在清静闲适……”
……
阁里,鎏金瑞兽香炉正燃着一味沉香,丫鬟掀了帘子,领着两位女客一路行将入内,只嗅得一袭风扑面,挟裹着一阵幽幽的香气,叫人不饮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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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湛不置可否,掀了衣袍起,“既然事已议毕,侄儿还有军务在,便不送二位叔伯了。”
说罢,他提步行出祠堂,后亲卫随行于后。年轻男子举手投足间气势凌厉,叫人不敢直视分毫。
顾湛迎着日光,缓缓睁开一双凤眸,眸中散尽晦暗,只剩下无尽的澄澈与清明。
顾湛此人绝非善类,忍字上一把刀,他隐忍多年,拿命拼来一军功,等他拉拢完人心,刀出鞘的时候,崔氏才猛然发现,当年的孱弱少年郎已经长成了吃人的猛虎。
本是名门世家赌书泼茶香的贵公子,懵懂年纪,为避继母,被迫承受战场上的刀剑无眼,朝堂的人心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