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了她。

顾湛心掠过昨日垂花门腊梅树下一闪而过的倩影，眉一锁，显然不悦到了极点。

高震主者危，名满天下者不赏。顾湛此次凯旋而归，居功甚伟，朝中眼红妒忌者不在少数，不知有多少居心叵测的人在暗盯着，就等着堂堂辅国将军犯错，好在金銮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参他一个“恃功骄纵”之名。

顾氏先祖历代从文，祖上出过九位状元，两位内阁宰辅。到了顾湛这儿，弃文从武，立下赫赫功勋，虽出人意料，倒也不算辱没了祖宗门楣。

那崔氏胆大包天，瞒着将军下这等祸事，竟然还派人在主院驴鸣犬吠，耀武扬威，难那黑心肝的继母以为将军还是当年那个任人欺侮的少年郎么！？

四五个下属紧随其后，一一从陆茗庭旁经过。

顾二伯、顾三伯依次端坐在下首，两盏冻乌龙茶喝下去，早已心生不耐，可碍于顾湛的一威势，也不敢开口相。

陆茗庭猛地松了口气，才发现上的衣衫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透。

这个紧要档口，崔氏倒是作的一手好死。

话未说完，岑庆一个手刀劈在王婆子脑后，大手一挥，召侍卫上前，将地上跪着的仆妇悉数拖了下去。

珍果握住她的手，眼圈红红，嘴颤抖，“我无事的，陆姑娘，将军保下了咱们，咱们总算有条生路了！”

顾湛手持三炷线香，面对祖宗牌位深深一拜，继而转，施施然落座于上首的黄花梨木圈椅上。

顾湛沉默片刻，眯了眯凤眸，陡然开口，“无辜闯入主院者，当依军法置。将人拉下去，各赏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他脸上阴阴沉沉，不辨喜怒，没有看脚边的美人儿一眼，便提步朝议事堂行去。

亲卫岑庆抽出腰间宝剑，搁在王婆子的脖颈间，心中亦是怒火中烧，恨不得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当场了解了王婆子的命。

牌位底下设着一排黑金漆木长祭台，上有莲灯无数，香炉数盏。千万盏烛火动，在缭绕的香雾中明明灭灭，时隐时亮。

宗祠中雕梁画栋，北面的一整面墙垒成高台，从上到下依次放置着顾氏历代祖先的木质牌位。其余三面墙皆悬挂先祖画像，泛黄纸卷上，一位位先祖严肃端正，神情如同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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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子一脸惊恐，子摇摇坠，猛地跌坐在地上，“你怎么敢！我是夫人的心腹仆妇……”

顾湛又冷声，“去请二伯和三伯移步府上，我有大事要同他们商谈。”

原来那不是姚氏二房女眷前来客，而是扬州瘦千里而来为病秧子冲喜。

……

顾府，祠堂。

另一侧的崔氏连茶水也不敢喝，攥着手中的帕子

娶贱籍女子为高门贵妾，不仅违背祖宗礼法，更有违大庆律法。

顾湛麾下兵勇将猛，无一等闲之辈，整整一百军棍打下去，活生生的人都能变成肉泥。

顾氏这一支共有三房，长房的顾父和顾母已经不在世，只剩下顾湛和继母崔氏二人。

目送一行人进了议事堂，她慌忙拉过珍果，查看她脸上和上的伤势，哽咽问，“她们可是毒打你了？你伤的重不重？都是我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