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顾氏也算书香门第,高门大族,崔氏为继室,着顾氏十三岁的嫡子去参军,京中谁听了不叹一句恶毒?
那抹倩影出轿的时候,似乎不慎踩到了裙角,轻烟罗的藕荷色裙衫顿时紧绷,将腰曲线勾勒的愈发分明。
顾湛不语,转过回廊,方,“传令京郊军营,酉时一刻,校场点兵,三军论功行赏。”
这一行人俱着重甲,腰佩长剑,形如虎豹,眉间杀气重,皆是久经沙场之人。
顾湛目力极佳,仅看一眼,便别开了目光。
……
腊梅树旁,正停着一茜色锦轿,丫鬟从锦轿中扶出一个窈窕倩影,几个婆子拥簇在后,只一晃,便消失在了海棠门里。
雪势渐收。
昨日班师回朝,三军从明德门进京,城中百姓夹欢迎,太监总带着圣旨恭候于朱雀门,迎顾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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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一人着玄铁金甲,后长帔猎猎生风。他金冠束发,眉斜飞入鬓,双目深邃莫测,暗藏锋锐杀机。
轿子转过南门街,迎面便是两尊威武雄健的石狮子,上有一匾,上书“顾府”二字,三扇对开的兽大门前,婆子带着丫鬟和小厮等候在此。
他久居上位,举手投足间气场威严,此时沉眉压目,不辨喜怒,俊面上还笼着一层北漠的风霜,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令人不敢直视分毫。
复行了半刻的功夫,轿子在垂花门前落地,丫鬟掀开茜色帘帷,躬,“陆姑娘,咱们到了。”
如斯柳腰,盈盈一握。
远的垂花门前,一株腊梅正兀自凌寒盛放。
崔氏亲眼看着当年自己百般苛待的继子成了位高权重的御前红人,成了声震朝野的辅国大将军,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他提步继续走,菱微动,语调低沉无波,“谁家之轿?”
几乎是东偏门阖上的一瞬间,有铁蹄铮铮自远而近,路人慌忙避让,纷纷行注目礼。
现在的他,已经远非当年那个任人拿的少年。
顾湛此人心狠手辣,城府极深,沙场上以一当百,杀人如麻,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诸多雷霆手段,令人闻风丧胆。
亲卫训练有素,按剑跟随在主子后一步远的地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答,“回将军,似是姚家二房女眷的轿子。”
顾湛翻下,将手中佩剑抛给副将,大踏步入府而来。
新雪初霁,天公作美,忽有一阵料峭寒风扑面而来,挟裹着一味清越梅香,萦绕在人鼻尖,久久不散。
顾湛常年行军,步履极快,片刻功夫,已经穿过九曲游廊。
姚二夫人正端着一盏六安茶,回想起崔氏和顾湛的旧日仇怨,脸上神情意味深长。
望着锦轿行到跟前,四个小厮忙上前,自轿夫手中接过轿子抗在肩,绕过正门,从东偏门抬入府中。
顾湛步子一顿,下意识侧过首,循着梅香望去。
三扇对开的兽大门轰然大开,心腹武将下抱拳,贴侍卫哗啦啦跪了一地,齐声,“恭迎将军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