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都尉只是无声看着她。

        临走前，对着消瘦一大圈的王姬道：【未能护殿下周全是我之过，这是我的信物，若来日殿下有需要的地方，凭此信物即可。我留下来，反而会让殿下置身危险。】

        王姬的指甲几乎要嵌入手心。

        当他踩着脚凳踏上马车，王姬急忙抓住他袖子：【倘若是你陷入这境地……】

        王兄是王室公子，她也是王室女君！天生起点就比旁人高太多！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甘心当一朵花被人摆布？要男宠，那也是她宠幸男宠，而不是拿她取悦男宠！

        怎么也无法理解男人们的权力斗争，为何要通过折辱她来达到羞辱对方的目的？

        她的笑容真的会蛊惑人！

        王姬闻言心中更恨，忿火中烧道：【而今受辱是我，你便没这份本事了？】

外的武将男宠？

        相较于她不人不鬼的憔悴模样，驸马都尉依旧光鲜亮丽如初见动人。他双眸温润如泉水，声音低沉：【殿下父命难为，我亦是。此次不回，殿下声誉就彻底完了。】

        虚惊一场！

        果然，成功就藩！

        自那之后，她开始暗中学习此前不曾了解的领域，恰到好处地向父兄展示温顺听话，勾起他们所剩不多的愧疚，要钱要粮要人，甚至任性调换有地理优势的封地。

        封地贫瘠也无妨。

        至少，那是属于她的土地！

        他们的本意就是想羞辱敲打对方。

        杀鸡焉用牛刀啊！

        这如何不叫她惊惧不安？

        【心头肉儿，你那话是什么意思？】闺中密友年岁比她大一些，行事沉稳从容，王都无数世家公子都想摘下这朵带着刺的娇花，多少人递出橄榄枝都不被她放眼中。

        【你就这么走了？】

        当一切都往好方向发展之时，突然冒出一个自称是“戚彦青”的十六等大上造！

        她哑着声音：【孤很缺！】

        几日后，驸马都尉离开。

        王姬终于明白――

        待她稍微恢复冷静，她松开手，疯癫的笑声从胸臆溢出――自己这个问题问得真是愚蠢啊，让她受辱的主谋是她的父兄，驸马都尉难道帮她杀了他们吗？怎么去做？

        为何会听人说这位闺中密友笑容带毒！

        【殿下，去就藩吧。】

        王姬恨声道：【你在威胁孤？】

        夫人面色镇定道：“若只是为了诈出殿下，何必请动十六等大上造？他这等实力，搁在寻常小国足以当定海神针了……”

        王姬听后，当场崩溃，抱着膝盖大哭，从宫门口一直哭到了自己的王姬府邸。

        这么多年，她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最后趁着父兄无暇顾及她，她请命前去封地。找了个好借口――作为享受庶民供养的王姬，国家动荡之时，不能躲在王都享受荣华富贵，她去封地更能安抚民心！

        【殿下，珍重！】

        前一句是许诺，后一句是解释。

        殿下闻言冷静几分：“这倒是……”

        “爱卿，你说他究竟来做什么？”

        王姬死死攥紧那枚信物。

        【意思还不明显吗？】她手中剪刀咔嚓一声，将枝头多余的花苞剪掉，让更多的养料集中供给最大的一朵，【自然是告诉殿下，要么成为修剪花枝的人，要么安心成为被人修剪的花。有些花离开精心养护的土壤是活不下去的，殿下可知自己是哪种？】

        驸马都尉：【我会让他们知道一旦落我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何滋味！】

        一想到戚苍的狂傲口吻，她嘴角抽抽。

        短短两句话犹如惊雷在她耳边炸开。她惊出了一身汗，这场高烧第二日便退了。

        尔后，对方道：【殿下幕府可缺人？】

        血缘是从出生到死亡都斩不断的东西。

        驸马都尉：【是我父亲在威胁我们。】

        直到闺中密友登门探望。她在高烧迷糊之中，将对方当做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后者听闻，眸光悲悯，轻声道：【殿下，无法支配资产的人，本身就是一种资产。】

        驸马都尉轻叹一声，放下车帘。

        她如果有这样分量，又岂会被羞辱？

        车夫轻甩鞭子，车轱辘缓慢滚动，载着她少时欢喜过的驸马都尉离开。彼此都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双方又是什么身份。第二日，王姬一病不起，高烧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