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无严律，必有贼臣；家无严法，必有贼子。这便是老交给殿下的答案。”

        朝会散去后，我红着眼眶拥着手炉坐在火盆边，我哥哥一言不发地蹲在案侧打磨起手里的箭镞，借着烛火瞄了瞄利镞上森寒的锐芒，挽弓搭箭，瞄准了屏风前的盔甲。

        “朕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不免多疼了她些，还望众卿莫要见怪。”

        “若再一回呢？方才陛下未将弓拉满，只需……”

        他们俯首连称没有委屈，又说甘愿效死，我阖了阖有些胀涩的眼眸，轻轻地说：

        “怎么，想试试朕的箭利不利？”

        “嗯？”

        “阿婆……”

        “法不责众。”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而非箭不利！”

        甲板上喀哧喀哧地响起绞动绳索的木轮声，绳索的尾端拴着一只可以装下成人的铁笼，铁笼哗啦啦沥着水，里边躺着的是一枯枯苍苍的白骨，我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你们都是姐姐留下的人，跟了我，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净受委屈了。”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很想呛他：

        轰轰烈烈的江南灭门案，最终因为查无实证不了了之，又因为我亲往江南抚恤了明家，惩治了三大坊的贪腐，哥哥又新划了江南的两座县作为我的汤沐邑。在我的再三恳请下，哥哥将林若甫调至了都察院，任给事中。

        “把前日浸下去的那个绞上来，给殿下看看。”

        新年的第一次朝会上，哥哥拉过我的手教我坐在他圈椅旁的扶背上，对朝臣们说：

        “不穿盔甲的箭，只是一块废铁罢了。”

        “等回到京都，你替我将银票送去那些宰臣府中。”

        回京途中，我将若甫叫到我的车厢里，嘱咐他说：

        我迎上他们绝望哀惧的目光，努力克抑自己声息的颤栗，挥一挥手，让刀斧手将他们带了下去，又轻轻睇一目余下的人等：

        “小小姐……”

        他张了张口，似乎还想再宽我些什么，我低抚了抚他的手背，摇一摇：

        “今后，还是称殿下罢……”

        我闪至他的后，默默看着他引弓出第二支箭，并无悬念的，和前一支一样，溅落回了氍毹上。

        “你要与他们好生交游，待喂饱了这些狼——总有一日，将他们一网打尽……呵，有钱能使磨推鬼，若甫，总有一日，我会助你取而代之！”

        我争辩：

        哐当一声之后，箭镞正中甲心，又被弹落在屏风前柔的氍毹上，我放下手炉，缓缓走过去，蹲下拾起那支箭羽，呈上前递给了哥哥，他静静看了我一眼，接过来将箭折作了两段，信手掷进了火盆里。

        “哥……”

        我微微抬，试探着轻轻唤了他一声。

        “好，我会从己里拨一笔银钱，安顿你们的家人。你们——安心去罢。”

        我看不清他的容色，只抿

        晚来彤云漫天，江南于我模糊的泪眼中笼上了一层阴幽的的血色……

可！”

        李治大抵是觉得有些肉麻，挤眉弄眼地朝我了个鬼脸，被我一眼给瞪了回去。

        他沉着脸听毕我的话，神情却并不见得如何严肃，甚而牵了牵角，出几分玩味的欣然，低从箭筒里抽出了一支新箭。我站在原不肯动，他这方掀目瞟了我一眼，哼：

        他目意沉冷地看了看我，冷淡：

        “朕没有这个耐。”

        我听着庭院中那些裹着凛风的哀嚎，冷冷地说：

        老夫人目色安详地于我面上停驻少时，轻轻拊了拊我的手背，又吩咐另一个领班：

        回到三大坊，几个被告发贪墨的司库仍跪在堂前听候发落，我坐下来，他们都跪上前，围在我的裙边哭泣、忏悔，我心痛如绞，垂下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