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什么？”

        “不要这么早表忠心，很轻浮。”她把抹布扔进桶里要进屋时，我不依不饶地抱住她的腰，嚎啕大哭起来，她应该很烦，一直等到我声音渐渐弱下去才开口，捂着半张脸有些颓唐。

忙撇清关系，一颗拳拳红心向太阳，“她婴宁跑了，我才不跑呢，您就当行善积德，下辈子我芽雪给您牛！”

        有了这样的狗血剧情，在话本子里我必然是复仇男主的存在，我会被生父从修界赶来的仇敌试图斩草除，四逃亡下悬崖后竟发现秘境，里面会有个不出世的大乘缠着我不放，无数妖男仙女为我两肋插刀，最后我傲立群仙之巅桀桀桀地大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怎么可能，说这些什么。”她语气生。

        大概她是个正人君子，那些寄人篱下委曲求全之举在她眼里肯定有如戏瘾大发，稽又可笑，索死赖脸一点吧，我小声问：“大家都知吗？”

        以前我要哭，如果不是他人好言相劝或者磕歉我是绝不会好的，但那天我无师自通地收住了眼泪，所谓一夜长大，真不缓冲，一个无忧无虑的无知少年稀里哗啦地丧失了他的青春年华，变得不苟言笑，如丧考妣。事实上在左邻右舍看来，一个家庭出了这样的变故，郁郁寡欢一点才符合常识：家里的太阴和野士跑了，我们娘俩都深受其害，她们殊不知，婴宁就是和我亲爹跑的！我是加害者之一！

        “有没有一种可能，一开始我在和你说废话的时候，就没有打算扔掉你？”

        “你觉得呢。”

        悄悄的我亲娘跑了，正如她悄悄的来，她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留下一个无家可归的我面对这恐怖的事实：我叫了十三年娘亲的人竟然连一丝丝亲戚都攀不上。

        “就……”我面无表情，“我不是你亲生的。”

        那时不过申时，她竟然要去睡觉，但我不敢提出任何异议。

        这种萧瑟肃杀的氛围我们维持了很久，就像庭院里突然挖出了一个人的骸骨，虽然迅速埋上了，甚至庭院的树开了花，结了果，但两个人心里都清楚的知底下埋着什么，看见花，看见果，想的却是底下那惊惧的骸骨，我们的伤口都没有愈合，强行拥抱只会让血肉粘黏，再重新出血来罢了。

        我当时简直不可理喻，你还是个寡妇呢，你还是多可怜可怜自己吧！

        “我是个大人，大人是不会让孩子承担事情的结果的，但是我今天真的很累，也真的不想看到你这张脸。”

        她浑酒气，睡眼朦胧，看看我，又看看床，说：“能不能别来这一套。”

        “晚安，娘亲。”

        索我照常上学，不用整日在我娘跟前刷脸，国子监

        甚至卖粥那个女人，一向凶悍古怪，都对我说：这么漂亮的孩子，你娘怎么舍得让你出来打粥，来，小心，和你娘两个人好好过，哈。

        笑着笑着我忍不住低声啜泣。我娘从来没有用那么刻薄的语气和我说过话，她什么都依我，是个绝对的慈母，我那个不着调的亲娘婴宁就指责过，自古慈母多败儿，当时我还以为我是她的亲儿子，她对我好是天经地义的，到来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是假象，她们两个心知肚明，只有我活在她们心编织的脆弱谎言里。

        粥确实有些，我抻长了琵琶袖慎重地裹住，慢慢把东西送到她的床。

        “你刚刚不是吃了一堆东西吗？还饿就去同学家蹭一顿，反正你明天不上学，我要去睡觉了，不要打扰我。”

        谁能复述我当时的心情？甚至我自己都有点忘了我是多么羞耻，恼怒，但莫名安心。

        世这一巨大的失败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我只能从学业上下苦功夫，隔天我闻鸡起舞，温习过书本后早早去集市给她买粥，夹点咸菜点缀，我到底是被到大的，非常不适应热气哄哄，地面油腻的早市，所有人的语气都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关切：你怎么一个人来啊，以后干啥和你娘在一起，听到没？

        “晚安，那个，我以后还叫你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