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一短发,发长出一截黑色,其余的地方黄得晃眼。
“去厕所?”
发尾边缘参差不齐,看样子是自己剪的。
仝姝也不着急,后腰往椅背上一靠,索翘起二郎在他跟前坐着,一副“看咱俩谁能耗过谁”的架势。
“万里。”
他刚完截肢手术,恢复期还不方便穿假肢,目前只能坐轮椅。
拽,发现有点不对劲,视线往下扫了一眼,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少年正坐在轮椅上。
“你的口音听着不像本地的。”
那时候两个人的个差不多高,仝姝抬起万里的一只胳膊放在自己的肩上,就像她以前扶上厕所一样。
整个过程如行云水,极其自然,万里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怎么拒绝。
“哎哎哎,这刚打扫完,地上全是水,你用拐杖保准摔倒。”
万里刚完手术不久,轮椅用得还不熟练,用力推了半天才刚刚到教室门口。
”巫峡.....“
换好位置,万里的手已经放在了两个轮子上
还没等万里回答,她猛地一用劲,推着万里在走廊上跑起来,风刮在仝姝的脸上,她跑一会儿就欢呼一下。
“好。”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探寻的目光,仝姝转过来,正好对上他的视线,随口问了一句。
仝姝这才抬看了一眼,她忘了,是男厕所。
“咱俩换换,以后你坐外面,这样进出方便。” 仝姝开始收拾起自己的桌子。
“你叫什么名字?”
耳一热,忙把拐杖进他手里。
大课间学生都去跑了,厕所没人。
“你放开我!” 万里一张俊脸早就憋得通红,这下是真的急了,回大声。
仝姝又从到脚打量了他一遍,点点。
仝姝从小在村里跟着爷爷长大,仝海波是独生子,老两口就她一个孙女,对她自然是好。她也是常年坐轮椅。褥疮,肌肉萎缩,关节疼,整宿疼得睡不着,在她小学毕业那年得癌症死了,后来就再没人对她好过。
仝姝忽然明白过来。
两个字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
“三峡千山暗,终南万里春。是这个万里吧。”
听班主任说这个他这个同桌的入学成绩是全年级最高的......
“以后换个腋拐吧,夹胳肢窝下面那种,那种安全。”
仝姝两节课在外面挡着,他连个上厕所的机会都没有,“可以让一下吗,我想出去。”
班主任估计也心虚,只说句她入学成绩高,其他的一个字没提,只是承诺等过几个月可以不用坐轮椅了再给他换位置。
“你出去吧,谢谢。”
厕所门口有三级台阶,不高不矮,却正好让轮椅上不去。
仝姝夸张又敷衍地点了点,本就成了一坨鸡窝的黄显得更凌乱了些,估计是没听进去他说什么。
“完美!” 仝姝对自己的“停车”技术很满意,拍了拍轮椅,“到了,去吧。”
她拖着椅子主动往万里跟前凑了凑,语气缓和了不少。
不过他喜欢这样的人,外强中干,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相不用费心思。
“我……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万里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变了,薄抿得没了血色。
万里沉默一会儿,忍不住纠正。
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出过Q市,提到南方她就自动联想起网络图片里见过的江南水乡。黑瓦白墙,冷冷清清,倒是像他这副样子。
仝姝侧让开。
万里忽然站在门口不动了,半低着,黑色碎发垂在额前,俊脸微红。
十分钟后。
“蹦,慢点蹦。”
个子高,脸却很小,窄窄的一张。五官锋利深邃,眼下有淡淡的雀斑,看着不像汉族人。
后来的日子里,谁也没想到,两个
“以前在南方上学。”
他最终还是没犟过仝姝,从小到大学到的良好教养没有告诉他应该怎么应付无赖。
仝姝说着,把万里的拐杖拿过来夹在自己腋下。
“原来是个瘸子。” 仝姝忽然松开手,眉眼也轻快了些,一副懒得跟他计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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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仝姝从后面追上来,轮椅靠背的把手已经被她握在手里。
万里坐在轮椅上缓了两秒才回过神来,手从侧面摸索出来一个可以伸缩的肘拐,支在地上,打算起。
万里扭过看着窗外,丝毫没有要搭腔的意思。
跑到走廊尽的拐弯猛地来了一个漂移,稳稳地停在了厕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