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这么快,真的是来献殷勤的吗,还等了两个时辰?卫家真是越来越不济了,派了个这么个胆小如鼠又脚底抹油的人来。
再走近一看才发现,此女竟然在打瞌睡。
接着,李羡随手掀开食盒,一看,竟是一老鸭汤。鸭撅着,出汤面,两喙大张,透出一副诡异气息。
坐姿勉强还算端庄,双手揣着猫,两并着,只是脑袋是耷拉着的。
李羡不冷不热问:“找孤什么事?”
一个人站在她跟前,眉若刀裁,骨如剑削。
灵犀摇,“不知。苏姑娘没有和婢说。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
她还没睡醒,眼神空蒙得像只鹿。然她的眉相较一般女子的要更一些,墨染出来的一样,不笑的时候,隐隐透出一清倔气。
一时出神的李羡思绪回笼,又想起那只夜里白色的鸭子,默了默,懒得多费口,淡淡回答:“失足。”
两个时辰,也算耐力非凡。
李羡当苏清方还要寒暄什么,旁人见他总是这样,却听苏清方说:“天色也不早了,清方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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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他府上抱怨茶的,苏清方是第一个。
苏清方依言直起腰,仍低着,斟词酌句:“害殿下落水染疾,实在抱歉。府上特意熬了……”
闻言,李羡把目光挪向案上的漆红食盒。八方形的,每面都绘着八仙之一。此时对着李羡的这面,是倒骑驴的张果老――仙人鹤发飘逸,下的驴子却健壮而憨傻。
看来不是耐力非凡,是春眠不觉晓,跟他的猫似的。
“殿下注意休息。”最后不忘留上一句关心的话,便跟猫似的溜了。
李羡碾了碾指腹,信口问:“她来干什么?”
“没什么,”李羡压下了嘴角,信步朝书房走去,吩咐,“喂猫吧。我最近不想吃鸭子。”
“免礼,”李羡抬了抬手,又重复问了一遍,“找孤什么事?”
“嗯。”李羡应着,撑着圈椅扶手,徐徐起,阔步到外间。
若是抓到那个害他落水的人,想怎么置?像卫家三夫人那样,打死完事?
失足?
劲喝水的女子。
李羡失笑,心浮起一荒诞、苦涩又可笑的感觉,扣上了盒盖。
李羡轻笑,好整以暇喊了一声:“喂。”
苏清方顿时清醒,一下弹了起来,怀里酣睡的猫喵的一声摔到地上,一溜烟就跑了。
苏清方强忍着压住嘴角,应和:“清明雨多,路,是要小心。”
哦,是太子。
正厅东侧,一海棠红的苏清方坐在檀木椅里,像朵枝上花。他的猫躺在花丛里。
苏清方也没看是什么汤,结巴了一下,接着:“汤品。还望殿下笑纳。”
是双很好看的眼睛。
像哄被椅子绊倒的稚童,拍着骂着椅子,怪天怪地,反正不是本人的问题。
李羡微微侧了侧,乜着苏清方离开的方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本不是因为不小心而失足落水的李羡心中五味杂陈,无话可接,只觉得面前这个女人表情奇怪――时阴时晴,而且转换十分迅速。刚才还畏畏缩缩的,转眼,眉目间浮生出许多喜意。不知是不是为安他摆出的笑脸。
“殿下笑什么?”一旁的灵犀好奇问。
苏清方一愣,诧异地望着李羡,心底却已似春风里的池塘,泛起层层涟漪――原来太子真的不知是谁推的他,似乎也没打算追究。
苏清方连忙低欠,“参见太子殿下。”
良久,苏清方没听到太子的声音,心中惴惴,偷偷抬眼瞄了瞄李羡,心情似乎还不错的样子,于是借机试探问:“殿下……怎么会落水呢?”
娘耶,太子!
座中女子幽幽醒来,眨了眨惺忪的眼,发现自己被半片浅淡的影子笼住,懵懂抬。
二人的目光追随了一会儿狸逃跑的轨迹,才又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