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世界里,她作为商界的风云人物,习惯了险中求富贵,习惯了掌握权力,哪怕又一世,刻入骨血的疯狂也仍然没有消退。
“我是女人,无法科举,也无法真正征战沙场。这妃子的份,更无法和当今皇帝有什么正当关系,有功不行,无功更不行,说到底不过是一枚棋子,一件衣服。而我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关系。”殷玦嗤笑一声,双手将源鹤压在枕上,几缕垂下的青丝落到他的脸上。
她淡淡地笑着,像是回忆着什么。
源鹤轻轻应。
“是。”
殷玦分外喜欢用细细的炭笔,为了不弄脏手,边的随侍每天都要裹上薄厚适中的棉布。这就是随了她原世界的习惯。
他漆黑的眸子总是阴冷,委屈和恐惧褪去,愈是臣服于她,就愈是昭示着他同样疯狂。
或者说,她只是换了一个方法。
既然没有办法避开红尘,何不玩弄红尘呢。她这么想着,笑自己的狂妄。
“源鹤,从今日起,到地方为止,你听我讲学。”她伸出细白修长的手探了探外面的冷风,转。
殷玦将目光从窗外转回来,她一向平淡或者冰冷的眸子里此刻却明亮无比,死死地锁定着源鹤。玉冠白衣,却毫无素淡的感觉。
源鹤嘴动了动,医师今日允他坐起来了,他便能坐起来靠在枕上,虽然仍是不合规矩。
“如果哪天我出事,你就要我的后手。”
若是真的弱起来了,该如何是好?
她站起来抻抻子,掀起车帘去看外风景。冷风起她些许整齐披散的漆黑发丝,连带着白色披肩。
第三日时,殷玦才放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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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风月,源鹤熟悉这种眼神,像是逐鹿中原时充满野和雄心的一方霸主所拥有的眼神,比他见过的太多人都要强烈。
她现在说的任何一句话如果被出去,基本就是立即砍的命。也就是此刻,薄薄的刀片贴在了源鹤颈动脉。
现在便是在签字画押。
源鹤战栗着,他并不太凸起的结脆弱地动着,声音低哑苍白,“主子……”
里没什么地位的宦官早已习惯了各种折磨,他年长些自己事后也挨过不少罚,这次重了点,但是药物齐全,没想到却受不住了。源鹤默默趴着,鸦羽一般的睫扑扇。
源鹤侧过脸去看她。
“我对你说过的最多的就是‘有用’。但现在,你的作用恐怕不能只限于我的下人了。”
殷玦也不恼,把车帘卷起来,坐在一边的毯上。她眯着眼睛,外面白茫茫一片,却仍然能够看到重峦叠嶂,陡峭的曲线延伸到天际。
将近半年的时间,零散的思绪逐渐一点点被拼凑起来。
他不放心把这东西拿去和其他行李装在一起,但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
她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
殷玦仍然没什么表情,漆黑的丹凤眸里满是思量。源鹤便依言趴在了一边的毯上。
上了车,殷玦就拿了本书坐在一边的榻上。这辆车无论外表还是内里都没什么特殊,除了两边都铺了而厚实的毯和锦缎以外。
但这仍旧是一笔绝对对等的交易便是了。殷玦已经在来往几次后深深认识到了那个桃花妖一般的男人所拥有的财富是多么可怕。
“我有方法让你不依靠我的血继续活下去,但全看我愿不愿意说。”殷玦轻轻启,寒冷彻骨,“我可以扶你先个笔帖式,若是不成气候就再换一个人,直到换到能让攀上高枝为止。你要努力靠近皇帝或者太子,这任不行,便服侍下任。”
“我要你大权独揽,我要人人都能称你为‘九千岁’,我要你即使我出事也能替我掌权,或者说是报仇。”
“不过是卑贱之人,主子万万不要在上劳神费力,……”他极快地摇摇,第一次违抗她的命令。
她随手挥了挥,源鹤便不再作声。若她执意要,他只会去顺从罢了。
他们分了几批,悄无声息地向西南方进发。一路上殷玦几乎不怎么说话,连饭也只是匆匆吃两口,再加上源鹤也不喜说话,车厢里更加静默。
鹤忍着背后痛慢慢地蹲下,然后把那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拿不惹眼的布里三层外三层地用麻绳裹起来,又拿了个结实的小木盒装好。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喧闹毫无变化,苍白的脸却红了个透。
窗外峰峦叠嶂,纯洁无瑕。方才殷玦看向窗外时,忆起了中学时期学那些隐士的文章。他们没有任何牵挂,所以放下一切隐居,亦或者是看破了俗世间的一切事物都不过是短暂过客。
两日前,上官玉答应了提供资金,同时也答应了动用“阿鼻”为他们传递消息等等。殷玦与他周旋许久,条件是从今以后上官家的金银首饰和衣裳这些衍生产业从此都被封为御用,上官家后三代子孙考科举时都必须提供便利,而且必须给予八千两白银的直接报酬。
“趴着吧。”
这一句话,殷玦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的。
“为君之,你不学,也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