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我知，我是怕你年轻女孩子觉得脏嘛，只要你没有意见就好，”医生从书柜里拿出书，翻到某页，“来，我教你通用保健手法。”

        她也不回地走在前面，率先遇到青白色的黄昏，冷风起她鬓角的碎发。

        “尽说什么废话，”五娘骂，“天都黑了。”

        “啊呀是红红来啦，”女人用围裙手上的水，“鸿儒一直怨你呐，说没有你，他英语又开始懒了。”

        “啊，你……”医生好脾气地笑笑。

        按理来说，郑昌宁是警察，是上过警察学校的人，辅导自己儿子应该绰绰有余？但过年时听某某说，郑有个特聪明的哥哥，是这个哥哥考上了警察学校，可是好巧不巧哥哥出意外英年早逝，才让他冒名替上去，竟然也平平安安混到至今。

        他漉漉的寸着巾，苹果脸肉嘟嘟的，眼睛忽闪闪的，明明和周礼群一个年纪，却好像幼稚许多。

        五娘恼火地看了儿子一眼：“哪里都睡不下你了是吧。”她数落一会，突然觉得儿子说得也对，一时间犯了难。

        【2】

        饭桌上郑鸿儒坐在周红边，亲亲热地叫红红姐，和她聊全真七子那一招半式的怎么困住黄药师。聊着聊着一顿饭就吃完了，周红洗了澡坐在客厅应承，远远听到郑鸿儒问：“红红姐，你今天要住这里吗？”

        “上课时呢别坐着了，和老师说一下，站着听课，这个年纪的学生天天坐着就容易病，”医生捧着他的保温杯指指点点地说，“以后按时吃药，找亲密的人帮忙按摩按摩，不要手淫了，注意个人卫生。”

        “五叔。”

        这家亲戚实在是不算熟的，五娘早年间嫁了个警察，搬到了县城里，此后就成了七大姑八大姨嘴里成功的女人，不怎么和“乡巴佬”往来了。不过周红在她家厚着脸住了三年，周礼群又住了快三年。这三年过后又三年，里边不熟外边也熟了。

        “走快点哦，”周红喊，声音坦，“不然赶不上五娘家饭点了，咱们两个就喝西北风去。”

        “怎么按摩？按摩什么地方？”周红被及知识盲区了。

        “没有。”郑鸿儒可能也觉得这个话题没劲，“你干嘛把脏衣服拿出来？咦，窸窣地里面包的什么东西？”

        “以后你和谁结婚，生什么样的孩子，有什么样的快乐，什么样的悲伤，我都难以想象。”

        【3】

        周红从诊室出来，眼睛多了些血丝，她上下打量周礼群一番，叹气。

        至于这事真的还是假的，谁知呢？反正周红借住的三年，他们儿子郑鸿儒的作业一直是她在辅导。

        还没等周礼群开口，周红急匆匆地接过他的衣服和里面的清，三下五除二到了挎包里，

        周礼群有一丝惊慌，掩住口鼻：“有味吗？”

        郑鸿儒坏笑：“你在蹲坑吗待这么久？”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周礼群也洗完澡抱着衣服走出来了，蒸气凝结在周礼群泛红的肤上，像是经历了什么剧烈运动有些虚脱。

        她是个很俊郎的女人，不需要刻意地打扮，那么，像野竹子，是让人想要攀附的。

        郑昌宁招手迎两个姐弟俩进来，心里却琢磨东琢磨西的：“今天怎么周大也来了，来，晚饭刚好，我还寻思小二怎么还不放学呢。”

        袋子里的药和碰撞她的小发出噪音，她走在寂静的走廊里。

        “那怎么睡啊，这么挤！”郑鸿儒比划着，“你和红红姐肯定要睡正屋，爸他怎么累又不可能让他睡小床，但那小床才几个巴掌大，我和周礼群怎么睡得下。”

        周红望着医生犹豫的神情，也严肃起来：“怎么，我不行吗，我早结婚了，是他亲姐姐。”

        “他不舒服，带他看看，顺便……”周红眼珠转动，锁定刚从厨房出来的女人，“顺便来看看鸿儒，几年没见了。”

        周礼群伸手想碰周红，周红瘦高的形一晃，躲过去了。

        一下午在内科检查来检查去，得出来的结论是前列炎，听上去一点都没有威胁。

周礼群恍惚地摇，周红习惯了，挠挠他的下巴颏，叹气：“小哑巴，该走了。”

        周红撇嘴，说得很随意：“也许慢慢我们会变成亲戚吧。”

        “很多年前你就是一坨的肉，小手指只能一些神经的颤动，像是粘稠的酪芝士一样的东西，像是半化的，摊开在被子上。”

        寄人篱下几年，周红自觉飘零，写出了不少酸文登发在刊，又是实实在在的钱。她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应该是什么心情了。

        周红象征地扯扯嘴角：“小二学习也很好的，既然住在这里，让他督促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