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我杀了你么。”梁襄轻声说。
正当冯涉走神的片刻,两光影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刹那间击中了阵中被铁索紧缚的狼,那个庞大的躯随之踉跄了两下,跪倒在雪地中。
冯涉闻声瞬间回神戒备,握紧了手中的教鞭。
还未等冯涉反应,腰间的佩刀被反手抽出,随即见梁襄翻下,缓缓走向铁索阵的中央。还在呼的野兽咙里发出一阵低吼试图挣断捆绑他的铁链,军队闻声惊呼后退,殊不知狼的因为那两被打进锁骨的钢针而无法发力,太守手中的利刃便毫无阻碍地架在脖颈脆弱的血之上。他的眼中的金色还未褪去,死死盯着持刀人的平淡的眼眸,大概是想把他活活撕碎。
铁链被抛下扔在雪地中,军队瞬间退避三舍。片刻之后,并没有如他们所想一般,狼依旧静静地跪着,只能看到他蓬乱的发丝中有一对狼的耳朵,因呼微微在风中起伏。
冯涉将牵回厩,转而却被太守召见。
狼嘴里叼着那只半死的野兔因为被用力咬断了颈椎而抽动着后脚。
冯涉不敢迟疑:“解阵!”
“解阵。”
“太守大人!”
梁襄把刀扔到一旁,背手转向冯涉:“把他抬走。”
天生聪颖异常的青年来自士大夫家族、开国功臣之后,取字“佐之”以示梁家忠心不二,年纪轻轻便早已成为王朝的中砥,姓名家喻晓。
蹄声渐渐沿着队伍踏过的雪地越来越近,从林间的隙中隐约看到一匹棕紧随黑飞驰而来,在阵前放缓了脚步。
黑上白色狐裘的人穿过层层包围,伫立在军队之前直面雪中的狼。
轻缓随意的命令打断了冯涉的禀报,字字都如刺骨的寒风打击着的耳。他的面遮盖了面容,只出一双眼睛,让人丝毫不能猜透这位太守大人的心思,但似乎他的全兴趣都在这只狼上,眼神甚至不曾掠过一下。
那匹黑遥遥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是随梁襄远戍边关的老家臣。冯涉和他的队伍从尧山关攻破开始便一直驻守在这里,随后还有因犯罪被发至此充军的,即便有着不低的饷银补贴家用,但是在这饥寒交迫的荒原里吃一口饱饭都成了问题。那年蛮族犯境,他们知将有新的官员值守,却从未想过会是梁襄。
所有人又是一阵退避。最终是冯涉带着几个亲信的兄弟咬牙上前,三四个人才勉强拖动这只野兽健硕出奇的,血迹渗透在雪地里赤红斑驳,留下长长一痕迹。
冯涉看着眼前的一切呼滞涩。直到兔子被咬到血肉模糊的尸掉在地上,他才轻轻了口气,却依旧不敢发出鼻息的声音。
他们的太守大人从不关心自己职责以外的任何事。
这便是他作为督军对太守的信任所在罢。若非是梁襄亲自驻守这偏僻的咽要,谁又愿意在这片不之地多呆半日。
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松开手中的铁链,被暴起的狼生吞活剥、撕成碎片的恐惧深深刻印在他们心中――但转念看向立于军前的太守,违抗他的命令下场只会更惨烈。
而强俘的村民,那些城外的小村不属于平尧城的辖范围,难以得到保护也实在无奈。
深秋时节,这位传说中的人便只带着一位仆从接手了北方最大的关,成为尧平的太守和北关全的大将军。从此之后,他们莫名其妙地顿顿有肉吃,甚至在见不到半个女人的军营里开了荤。他们的生活自以生存为王的煎熬中度过,即便恢复正常也会变的格外自私。冯涉觉得自己大概永远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辞去一人之下的官职,反而来到这谪戍之地与他们这群人同甘共苦起来。
“......”
放弃反抗的狼眼神暗淡下来,不再直视对方的双眼。他缓缓低下,那是他唯一还有力气的地方,似是臣服,却总觉得还有一力量蕴藏在属于人类的里,下一秒就要爆发而出。
而比他的天赋和才学更为人所知的,是那副惊诧世人的容颜。
“梁大人,狼已被抓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