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套？”沈云洲问。

        李兰宁每次谈及此类话题都口若悬河，沈云洲心不在焉地听了一会儿，突然察觉不对：“没有名气，你当初怎么知这个工作室的？”

        李兰宁：“哦，白沅芷——就是工作室的老板，他母亲是白素。我那次跟着我妈去看白素的画展，她听说我要礼服，说我可以去白沅芷那看看。我本来是冲着白素的面子去的，谁知白沅芷还真有本事。他好像不太乐意借用白素的人脉，我当初没注意说漏了嘴，他脸色都不大好看。”

        “我妈说让你们有时间来家里吃顿饭。”李兰宁。

        “我介绍你去叶莺的那套啊。”李兰宁，“如何？是不是特别满意？”

        “兰宁好呀。”秦家二少笑，“这是你男朋友？”

        他这一顿饭频频走神，李兰宁也忍不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两个人都盯着那一桌，秦贺他们也察觉到了，转过来。

        沈云洲只摇了摇。他和沈云渚感情再好，那也只是手足之情。秦贺和秦烬已经明显变了味，只是李兰宁当局者迷看不出来。秦贺看秦烬的眼神哪里像是看弟弟的眼神，分明是看恋人。但说到底这都是他们的家事，和沈云洲半点关系没有，沈云洲也不敢拿这种事什么文章。

        秦家二公子跟他握手：“秦烬，灰烬的烬。”

        李兰宁：“你和你大哥不也好的吗？”

        李兰宁迅速否认：“我哥们儿。”

        沈云洲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若无其事：“确实不错。你之前没说过你那件旗袍领是它家的手笔。”

        这一顿饭接收的信息量太大，沈云洲只觉得疼。李兰宁要去对面接着逛街，他却实在提不起兴致，匆忙告辞了。

        沈云洲眉一。

        沈云洲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在拿白沅芷和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对比，不由得多喝几口水。他放下杯子时又不经意瞟到秦贺那桌，秦家二公子吃冰激凌沾到脸上，秦贺微笑着，伸出手去给他掉了。

        那白沅芷还能从他这里获取什么？

        沈云洲看着他们走远，状似无意：“他们兄弟俩感情很好。”

        他点的那份羊排正好也上了，沈云洲忙回过神，掩饰般抬，这一抬教他看见了熟人——不久前才过别的秦贺。他之前未曾留意，没看到秦贺也在餐厅里，甚至距离不远。

        秦贺拿他很没有办法的样子，对李兰宁：“那就今天晚上吧，我会和小姨说，你也和小姨再知会一声。”

        他一下出了神。李兰宁的点的牛排正好上来了。李兰宁偏爱三分熟，一刀下去切面上渗出红色的血水。沈云洲恍恍惚惚地看着，只觉得白沅芷是那把银色的餐刀，自己是盘中待切的肉。

        秦烬看了秦贺一眼，开玩笑：“刚解决午饭，晚饭这不也安排上了？”

        只是这一天注定不能太平，他刚坐进车里，就久违地收到了白沅芷的信息。

        不等沈云洲阻拦，李兰宁招呼：“大表哥二表哥，好巧呀。你们也在这吃饭？”

        他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始终没能想明白这一局究竟是谁赢了。是白沅芷主动出击，他也没能后发制人。他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认命地系上安全带，挂挡向叶莺开去。

        白沅芷的长相其实也有几分阴柔，过去不觉得，李兰宁点破他的份后，沈云洲发觉他长得确实像白素年轻的时候。但白沅芷的长相远没有这般锋利，是浅淡的，像山水画；白沅芷的发也更长，全披下来甚至能垂到腰际，他把发撩到耳后时，像小舟绕过曲水，舟上人眼里撞见青山。

        说到逛街，她想起沈云洲定礼服的事情，问：“你那套衣服怎么样啦？”

        事已至此，沈云洲只得走过去打招呼：“沈云洲。”

        这个名字有些古怪，但沈云洲没有多想。秦贺适时从座位上站起来：“我们吃完了，你们慢慢吃，我们去结账了。”

绝佳，中午只觉得外面被阳光照得苍白得刺眼。李兰宁一坐下又看见斜对面的商场，盘算着一会儿要去逛街。

        沈云洲听了想笑。他意识到白沅芷还是个普通人类，还会有表情失控的时候。可是他突然就笑不出来了，白沅芷是白素的儿子，白素是当代数一数二的画家，钱也好人脉也好，白素不缺，只要白沅芷不抵，白沅芷也不缺。

        秦贺的桌子在他们斜前方，秦贺对面坐着一个人，大约就是秦贺的弟弟，沈云洲不禁多看了几眼。如果不是事先知这是秦家二公子，他大概会以为那是个女人。他鲜少见到眉目如此雌雄莫辨又形貌昳丽的人，外表几乎和以光艳闻名的李兰宁不相上下。秦家二公子还留了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短短的尾，说话时被秦贺逗笑了，发在脑后活泼地动。

        “这不是打算给你个惊喜？”李兰宁说，“虽说是国内初出茅庐的个人工作室，设计感却那么好。我当初定的时候还没现在有名气，低价拿的一工，现在是不是涨价了？那件旗袍领我捡了便宜，才一百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