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将她拍回来的西洋钟放在里,镶了钻的,她花了大价钱。”
“去睡吧。”
“我父亲的葬礼是我参加的第一个葬礼,忙碌,混乱,从灵堂到墓地,我老那么站着,那时候我还小,刚念小学,一开始见到人就哭,后来看着别人哭。”
“对他们来说,痛苦是一种份证明,痛苦不是痛苦本。”
“那种混乱持续了多久,我已经记不清了,终于有一天我可以正常去学校,正常在放学后打开电视,我将之前落下的动画片一集一集看完,一直到夜晚,我躺到床上等着恢复正常的第二天到来。”
他哭到眼睛变痛,变重,再渐渐蜷成一团,沉沉睡过去。
“你问。”
霍宴州的话讲完了,像一个睡前故事。
他对玉盏说。
“第二天,我一醒来,我家老爷子和老太太来到我房间,他们来告诉我,我妈跑了。”
“整个房子里,她就只带走了那只钟。”
“我还是拿那天当正常的一天过,我走下楼,到现在我依然觉得木质阶梯让人踏实安心,楼梯旁边有个匣子,我那时才发现那个匣子里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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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谈话慢慢进入正题,专注又悠哉,到了一定阶段之后,霍宴州很少讲这类没有目的,不下达任务,也得不到反馈的话,但玉盏在他怀里,像个困惑的鸟,安静的等着,于是他便继续说下去。
“那么,”玉盏在犹豫。
“谁规定感情都是美好的?”霍宴州说完便将这句话推翻:“这种回答是氓的诡辩。”
直到霍宴州的吻将他舒展开来。
“如果问我孤儿有没有美好的感情,我个人不怯于回答――没有,反正对于预设答案的人,什么样的回答他都会自行解释。”
“你不提,我都快忘记我也是个孤儿。”
玉盏躺到床上,卧室很空,像很多年前霍宴州等着正常的第二天到来一样,他闭上眼睛,这次的确不会再有任何不幸的消息到来,但玉盏还是忍不住哭。从孤儿院出来之后,玉盏就很少有这种无用的哭泣,没有人看到,眼泪就只是眼泪本,好比霍宴州所说的,痛苦只是痛苦本。
玉盏在他的怀里,感真实而美妙,他的视线到玉盏为止,又不止于现在。时间像一条无尽的长河,他们的呼和谈话在潺潺地淌,清澈见底,去未来。
“那段时间我的思想总在和我较劲,它觉得当孤儿就是输了,它说服我,不是匣子留在房子里,而是匣子上长出了房子,我也是匣子长出来的。比起当一个孤儿,还是当一个没被带走的家更平静。”
“那么,孤儿一定不会有美好的感情吗。”
“但是得到答案的人,从来不会再追问,孤儿的美好感情哪去了。他们看到路边乞丐的空碗,却只是让它继续空着。”
“外人只知我和我家老太太感情最深,不知那个钉在墙上的匣子没多久就被她取了下来,换成了一座落地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