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文骤然生出一“近乡情怯”的感觉来，有些害怕去打开这扇门，但贺扬的存在又给了他极大的勇气，他最终还是伸出手敲了敲门。

        王明文发现后就无比后悔，他应该先回宿舍洗个澡的，洗的干干净净的再来，贺扬有洁癖，他刚刚都说不定对自己这一皱眉了。

        贺扬“嗯”了一声。

        贺扬关上了门，转往客厅里面走，王明文连忙跟了上去，眼神往屋子里扫了一圈又一圈。屋子里的摆设几乎都没变，家也跟之前一样，保持的都还很新，没有太多的使用痕迹，王明文甚至发现自己曾经买过的一箱牛送的玩赠品都还放在架子上，他心里一酸，内疚感排山倒海的涌来，最后到底克制不住，泪水了出来。

        贺扬来开门的时间有点久，他没有再拄着拐杖，走路的姿势有点慢。王明文看到他，眼睛里又起了一层雾气，好一会儿，贺扬弯下腰，从鞋架上拿出一双新拖鞋放在他面前，“进来。”

        贺扬不置可否，“可以。”

        “那我去拿勺子。”王明文轻车熟路的往厨房里走，厨房里很干净，但因为到底过了那么多年，有些东西还是变了，他来不及多看，找到调羹就拿了出去。贺扬已经在餐桌边坐好了，王明文将汤拿了过来，揭开盖子，推在他面前，又将调羹递给他。贺扬接过了，缓慢的品尝起来，动作依然优雅的不像话。

        “剩下的可以明天中午热一下再喝，骨肉也可以吃，我、我找个碗来装好。明天、明天晚上我会再送过来的，玉米可以吗？还是胡萝卜？”王明文还是紧张，动作说话都不太自然。

        简简单单的画面，之前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再看一次，王明文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呆呆的盯着，眼睛都不舍得眨，等到贺扬喝了大半碗汤抬起，他才回过神来，略有些窘迫的笑了笑，“好、好喝吗？”

        等他平静一点，才发现贺扬正在给他倒水，王明文放下手里的保温盒，急急忙忙的走了过去，“我自己来，阿扬，你的脚还没好，别老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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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烟并不是不好，很多人都抽，他工作店里的老板，隔店的老板，包括小罗都会抽烟，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然而王明文是知贺扬之前从不抽烟的，但现在却有了这样的行为，是不是自己造成的呢？

        贺扬扯了纸巾干净嘴角的油渍，平静的：“都可以。”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难受，忍不住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贺扬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拿着烟灰缸，正靠在阳台上，他四肢修长，五官俊美，摆出这样的姿势的时候，又显出一让人着迷的味来。他看到王明文，倒是将剩下半截的烟捻灭了。

        贺扬在抽烟。

        王明文克制着泪水的涌出，换好了鞋子，有种不知该说什么的感觉，半晌才：“阿扬，对不起。”

        气恼于自己微弱的胆量，王明文沉重的低下了，脚步还没动，贺扬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留下。”

        看到他这个举动，王明文想问的问题都哽在了咙里本说不出来，他又开始觉得慌乱和窘迫，视线都不敢跟贺扬相对，许久，他才放弃般的：“阿扬，我、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他其实舍不得走，只是这样短暂的相聚，又怎么能填饱他心底的空和相思？然而他总是坦不起来，除了被贺扬照顾的很好的那一年多外，他一直是一副畏缩不前的样子。

        “哦，好。”王明文转了一圈才准确的走进了厨房，他晕晕乎乎的，拿碗的时候都差点摔了，将汤换了出来，再将调羹和保温盒都清洗干净。弄完后，他的心情还是很激，脸色又红，四肢都有些发，等低下，才发现自己还穿着上班的衣服，面料都被汗水浸过了，又带着一重的油烟味，简直邋遢到不行。

        贺扬将杯子到他手里，王明文脸又红了，痴迷的盯着他俊美的五官，片刻后才回神，“我、我把汤带来了，还是热的，阿扬，你现在喝吗？”

        在医院的那段时间里，王明文都没有看到贺扬抽烟过，所以他都忽略了这件事，而现在再一次清楚的看到，他心里就有种酸涩的感觉。

        一想到这里，王明文就更是局促，脸都羞红了，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往外走。他先探了个，贺扬却已经没有再坐在餐桌旁，连客厅也不见人影。王明文愣了一下，刚想去书房里看看，就看到阳台上飘起一线烟雾，再定睛一看，就能看到那里站着个人影。

        然而又确确实实是过了六年的时光，两千多个日夜了。

去了糕店上班，现在只是下班后的回归，只要他打开门，里面就一切都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