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钉好的八开绣架支起,一只脚踩在下底儿把木桩子压陷入土地。如此一来,绣架不挪移,再把漂染淡粉的绢布用绷线勒住四边,他的右手有伤碰细活计就抖,这样一来用左手绣帕子,右手不需要扶持,就解决了他的难题。
一条真丝锦绣的手帕,在镇子上最少也能卖四五十个铜板。
江竹鸳看着一大一小飞奔出门儿,有些担心,但想柯以湛不是不懂分寸的人,也就随他们去了。
他细细的把一条条真丝线劈成三十六、七十二,如此,纤如发丝,绣出来的图案纹理才细腻漂亮,不刮儿,不乱。
“什么黑?哪里有黑?”柯以湛眯着眼,像个瞎子一样。
甜水河上游,空气清新,河岸边铺着一层‘白鹅卵石毯’,生长着茂密的蒿草和水芹都,几只癞蛤蟆来去。
江竹鸳眼斥:“小鱼。”
柯以湛懒洋洋的躺在破摇椅上,手执大蒲扇,看着科考书:“哥夫累了啊~小鱼等你学馆休沐时候咱俩再去成不成?你哥夫我还得学习考上举人呢。”
小鱼一百个答应:“嗯嗯嗯嗯。”
江竹鸳正在绣架儿,听小鱼气的声音,勾看向男人和自家淘气包小弟。
“唉。”江竹鸳用小炭条在淡粉绢上画出图案。
江竹鸳思索一番,不经意转看着男人为他栽种的百枝莲,浅笑:“就绣并百子莲吧。”
小鱼着急了,小胖板儿就要往河里窜:“黑还能张嘴!!哥夫哥夫快把小鱼放开!!小鱼会游泳的!!那肯定有好多黑!”
“哥夫真好啊啊啊哈哈哈……”小鱼坐在柯以湛脖子上,兴奋的大叫,手里还攥着深绿渔网。
柯以湛一下就坐直了,皱眉:“啥?小鱼你刚刚说啥,我没听清。”
他托里正家小君捎带回来的瑕疵七彩渐变丝线几十团儿,一团就十几个铜板,是中等的真丝蚕线,乱糟糟的大半个麻袋,光是理线,就花费江竹鸳许久。
捉了几只蚂蚱当诱饵,柯以湛用鹅卵石在河岸浅水区围出一个品字形状的区域,窄不封口只用几条柳枝挡,把几只死蚂蚱放进小水域。
“走,小鱼,哥夫带你去。”柯以湛没问什么,放下书本一把抱起小鱼把小娃娃放在脖子上,大笑:“走咯~~阿鸳,我们天黑前就回来!”
“等一会儿。”好陷阱,柯以湛掏出江竹鸳送他的小佩刀削了树枝在河边寻么,能不能插鱼。
“哗啦啦……”水声湍急。
小鱼乐颠颠的爬上柯以湛膝,粘人的撒:“哥夫哥夫~小鱼完作业了,哥夫,我们去摸鱼好不好?”
小鱼委屈红了大眼睛,他的眼睛和江竹鸳的七分相似,只是颜色不同,像个可爱的麻花卷儿洋娃娃:“哥哥,你同意过的,小鱼今日靠算术得了甲等第一名呢。”
脸一沉,心一疼,他知江竹鸳又趁着他出门挖黄芪进山打猎,否则哪里供得起他们天天顿顿都带肉的饭菜。
吃过饭,夏季日长竟然还没天黑。
柯以湛把小鱼放安全地方,在他腰上绑了带子和自己的汗巾子系了死结儿,他可不想小娃子再出事儿。
好吃了唔唔咸香可口,比咸鸭还好吃。”柯以湛一半咸鸡一连喝了三大碗粥。
劈线却是江竹鸳十三岁前很是熟敛的哥儿闺未出嫁时技能,他是大家公子,阿姆是蜀中西夷贵族小哥儿,姆是江南人士也过绣姆,因而他的绣工糅杂了江南苏绣和蜀绣,右手还没坏之前,在小哥儿里绣工赫赫有名。
“说好了,咱可不能乱跑啊?跟着我,你哥夫我可只有一条命。”
小鱼悻悻下地,哼哼着小声嘀咕:“亏小鱼以为哥夫是个爱哥哥的好哥夫,结果连鱼都不给抓,哥哥还去山上给哥夫抓野鸡呢!”
江竹鸳心一:“哥哥带鱼儿去好不好?”
若是他右手没残,此刻用个绣花绷子固住,恐怕半条帕子都绣完了。
自然光线最不费眼睛,刺绣夜里是最忌讳的,伤眼劳神。
“啊啊!哥夫哥夫!!你看河里!!小鱼发现一颗黑!!”小鱼兴奋的指着河岸边稍往深一点的区域。
柯以湛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们家早就不上山打猎了,哪里来的野鸡?
江竹鸳见他喜欢,又开始积攒鸡,准备腌制一缸子,早上都让男人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