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那双泛红的眼睛，萧渡川怔了怔，继而长叹，“阿歇，你听好。当年是裴氏负你在先，你没错什么，而这些年来若不是你舍弃一切伴我左右，我亦活不到今日。”

        萧知遥垂眸，也不回地出了天牢。

        鹿歇轻那只覆在脸上的手，感受着主人赏赐的温度：“……是，主人，我……永远都只是您的鹿歇。”

        “她还是去了？”

        ……

        “可我心中有愧！”鹿歇猛地抬打断她的话，眼中一片赤红，“若非我背信，为一己之私背弃家国，又怎会有那么多无辜冤魂死于我刀下；若非我不争，任由狄戎欺辱，还听戚十洲的命令潜伏在你边，又怎会害你至此；若非我无能，让刺客混进王府，又怎会害小墨武功尽散、困于孩童之，受尽非议；若非我自负，自以为能掌控全局，又怎会害少主遇刺，害凤君丧女……”

        萧知遥听得出她是在趁机挑拨离间：“既然如此，那孤直接问令玉，或许也同样能得到答案，又何须冒这个风险包庇一个死囚？再退一步来说，虫王所在是朱厌的家事，太祖有令，皇族不得干涉各府家事……”

        “孤一人……呵，这孩子……”帐内的影以手撑，漫不经心地拨弄琴弦，似在调试琴音，“罢了，便如她愿。除掉那个带路的狱卒，其他人就发落出去吧。至于洛家的小子，也随她去吧。”

        老六总劝她认清现实，个及时行乐的富贵王主，至少不会丢了命，祸及亲族，可她如何甘心呢。

        “这便不劳皇妹费心了。”话虽如此，萧知遥最后还是应了她的请求，问到洛觞的所在之地后便准备走人。

        天牢有专门的守军，但最后还是归鹿歇辖，萧知遥相信以那位大人的能力，不会不知萧望初派人去东的事，她此行多半已在内廷的监视之下。还有死囚被调换这种大事，鹿歇也未必没有发现，既然她默许此事发生，如今又任由萧望初约见她……只怕是想借此钓出萧望初背后之人。

        “主人，鹿歇心中有愧啊！”

        这次帐中却没有回应，女皇陷入了沉默，纱帐随风轻动，令人看不真切她的神情，久到帐外人的笑容渐渐僵在脸上。

        让她认清现实，她们父女在这深中十数年的绝望，又有谁知？

        鹿歇一直候在帐外，躬：“回陛下，殿下此去孤一人，并未让任何侍从随行，进天牢后也没让狱卒跟着。”

        “我从未怪过你，你这又是何苦……”

        “嗯，起来吧。”心病还须心药医，萧渡川知有些事绝非三言两语就能化解，何况这是鹿歇二十多年来的心结与执念，只能先扶她起来，“琴弦调的差不多了，来替朕试试音……”

        湖心圆亭，亭檐下垂着层层叠叠的薄纱，女皇独坐其中，小心拭着前的古琴。

        个富贵王主是好啊，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她五岁那年，父君病重，太医署无一人愿伸出援手，只因为凤后染了风寒不肯吃药，所有的太医都在围着他转。可怜她父病卧在榻，几近昏迷，她却连一碗退烧药都求不到。

        不鹿歇抓没抓住对方的尾巴，洛觞对她而言都已经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弃子，所以萧知遥才会答应萧望初替她保下洛觞，至于洛之尹，若真能找到她也算是额外收获。

        鹿歇答：“您放心，一切顺利，那边挖出了一条大鱼，确是戚家的……洛觞的事也是她从中牵线。”

        帐中传来一声轻笑：“得不错，这次你想要什么奖励，朕……都可以予你。”

        “嗯，小沐那边呢，理的如何了？”

        嫉妒你众星捧月，嫉妒你万千爱，嫉妒你前途似锦，世间一切美好都聚集你。明明是一样的出，同为皇女，你是天上的太阳，我们却都只是你的陪衬。

        “洛鸦和巫傒都想杀你！虫王是洛鸦的底线和基，也是她最大的弱点，你难就不想报仇吗？”萧望初这才有些急了，“就算你不在乎，她们也绝不会放弃杀你！”

        鹿歇便凑近了些，仍然躬着，却笑得十分暧昧：“老斗胆想请您亲自赐赏，您可好久没疼爱老了，老想得紧……”

        “阿歇。”萧渡川轻声唤她，“我早就说过，当年的事，你无需再介怀。”

        鹿歇伏地，闻言双手轻颤，只将垂得更低，紧紧贴着地面。

        “是，老遵旨。”

        萧知遥刚走没两步，又听见萧望初的喃喃自语：“有时候我可真嫉妒你啊……”

        大总的声音难得添了些慌乱，慌忙跪地请罪：“主、主人，是老僭越了，请您恕罪……”

踪迹，也是在沈府附近。”

        她不知何时走到了亭边，撩开纱帐，半蹲下子，轻抚鹿歇的脸颊：“无论你如何看待自己，无论你是裴氏的天骄还是冰原的夜游人，在我眼里，你都只是我的挚友，我的鹿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