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听得闻照夕心惊胆战,他说:“妈,我回去就行,不用你们跑一趟……”
这便是闻照夕试镜时演出的那一段,在原着中只有三句话,导演删掉了其他暗示银锁对养母禁忌之情的分,唯独选了这一多加打磨,每一个动作都是反复思考过的,力图以最蓄的桥段给人留出最大的想象空间。并且他成功了。微博上一夜之间冒出无数解读原着的文章,不约而同用了苍白秀美的银锁的剧照作图,称这电影选的演员全都是从书里走出来的。
他就这样拖延到大年二十九,乔聪毅回乔家去了。这不是闻照夕第一次一个人过年,却一次感觉到寂寞。他连夏梓宁这塑料朋友都说不上话,对方参加某卫视春晚去了。他只好打开电视守着点看直播,等了两个小时才看到夏梓宁和一堆明星一起出场,合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镜只在他脸上停了三秒,就切到了别去。
“闻照夕,你听着。”母亲说,“你的问题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个事,你不可能永远跟我们断绝关系。我和你爸后天到春申去找你,我们当面谈谈,好吧?”
周秀临很会讲故事也很会拍人。譬如最为人称的那一场养母子之间的对手戏,它发生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一段激烈的情绪爆发后,断了的银锁躺在沙发上,当着养母的面病歪歪地抽烟,好似破罐子破摔,再也不在意她的心情了;但女主绕他后去拉帘子的时候,他又偷偷回看,即便阳光透进来刺得眼睛发疼,也没舍得眨一下眼,却在女主转的一瞬遮住自己双眼,嚷嚷:“快关上!我要瞎掉啦。”
能?”乔颖涓好奇。
闻照夕一惊:“妈?”他觉得鼻子发酸,上一次听见她的声音已是好几个月前了。
闻照夕的价水涨船高,新的工作邀约也收到不少。孟女士又为他接下了一个戏约,是星洲打算出来试水的历史正剧,她早有意向要给闻照夕接此类题材,这个剧本正和他们的意。
“哦……”闻照夕又问,“你们住哪?”
闻照夕也笑了:“没错。”
“他们拍桌子是为一条戏较真。我拍桌子那就真的是无能狂怒了。”
“酒店。你租的那个房子不是有你室友在么,我们住过去也不方便。”
乔颖涓笑着摇,然后望着他,若有所思地感慨:“幸亏我弟弟当初把你带走了,把你放在我这,我恐怕是没有这个胆子让你直接搭上周秀临的。”她拍了拍闻照夕的肩,“他对你可真不错,都快被老爷子调走了还让我帮忙留意着……唉,这个他不让我说。你的档期排到什么时候?”
“机票都买好了,我们年前就有这个计划,不用你心。”
闻照夕神色一凛,只抓住了她前半句话的重点:“乔聪毅要被调走了?”
“你一个人吗?”父亲问。
闻照夕目瞪口呆,她用的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眼中透出的野心却作不了假。乔颖涓接着笑:“你怎么这副表情,像是我要篡位似的。”
“啊?不是。”闻照夕,“乔总真敢说。”
下半年的工作有了着落,闻照夕才担心起眼前的麻烦。年关在即,他与父母的关系依旧不改。乔聪毅是要回父母那里过年的,还特地问过他什么时候回老家,他糊其辞地说过几天就回,实际心里也没底,不知回家会不会吃闭门羹。
过了零点,似乎能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烟花炸响的声音。闻照夕的手机收信箱里满了新年祝福,从关系近密如夏梓宁,到已经很多年不联系的大学同学,他一个个回复新年快乐,回到最后一个时手机居然有来电。他下意识地以为是乔聪毅,没看号码就接起来,火热地说了一句:“新年好!”
闻照夕咬了咬嘴,说:“算是吧……他……回他父母那里去了。”
首映当天票房突破两亿,拿下情人节档票房冠军。关于这电影的讨论中,被提及次数最多的除了导演、主角和原着之外,就是银锁这个角色。
闻照夕呆住,喊了声爸。
电话那边迟疑片刻,却传来他父亲的声音:“新年好。”
乔颖涓摆了摆手:“你尽和乔聪毅告密去吧,老爷子要是真那么轻易把星洲给我了,他也会第一个同意的。工作有我来,他躺着收分红,不是他最想过的生活么。”
“嗯,调走了,不过人还在春申跑不了。他家可不止星洲这一个产业,老爷子急着让他每一个都熟悉一遍。更何况星洲有我十年的心血,我总不能拱手让给他吧?”
“……”父亲似乎被那个指向明显的“他”字噎得说不出话,过了半晌,电话中换成了母亲的叹息,“你还没跟那位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