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两点多,他钻回被子底下,蒋明宇无意识地翻,胳膊自然而然将他拢进怀里,他突然有点诡异的愧疚。
随着麻醉药剂注,纪桃在几十秒后完全失去意识
“快出来吧,再不出来雪就化了。”蒋明宇戳他圆鼓鼓的肚子。
纪桃把花环挂上玻璃窗时不小心被锋利的针叶划破了手指尖,好在理及时,只了一点血。
晚上莫名兴奋,趁蒋明宇睡着,纪桃推开他,偷跑进厕所,坐在桶盖上刷手机,玩了一个多小时才觉得累。
他签了字,才和纪桃说话:“睡一觉,很快,睡醒就不疼了。”
他低望下去,发现自己的裆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暗红稠浊的血浸透。
家属不允许陪同,他在向前走,蒋明宇停在原地,越缩越小,最后随着手术室的门砰地被合上的声音,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雪还没下呢,你别骗人家。”纪桃拍开他捣乱的手。
冲蒋明宇的脸。他们曾几次在这里短住,四都摸索得差不多了。
临产前蒋明宇停了工作陪纪桃住进医院。
蒋明宇打开窗透气:“快下雪了。”
手术室的天花板镜面般雪亮,他胡思乱想着,如果是半麻,会不会看到自己的肚子被打开、胎儿被取出的过程,可能蒋明宇猜到了这些,怕他害怕,才执意选了全麻。
之后的一切过得飞快。
晚上手机收到一篇推送文章,内容是通过孕妇肚子的形状判断胎儿别。一定不靠谱,但听起来很好玩,纪桃拉着蒋明宇一起看。
“按这个图片对照,是男孩。”蒋明宇举着手机,面对纪桃的肚子研究。
这个孕纪桃是真的怀够了,恢复后要玩什么,要吃什么,他已经规划得井井有条。
“没那么喜欢…一点都喜欢。”纪桃没心力心搬家,只能被推着走。他抓着蒋明宇的手指一项项数,“不喜欢客厅的布置,颜色都太暗了,不喜欢吃饭还要下楼,不喜欢家里住进别人。”
蒋明宇哑然失笑:“没事,不男孩女孩,总之是衣服,一样穿。”
蒋明宇对胎儿的别无所谓,继续看文章:“为什么?线条圆平缓,你不就是这样?”
医生来确认麻醉方式,纪桃痛得眼前的字都在晃,得知半麻对胎儿影响相对小,决定选这项,蒋明宇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医生,我们选全麻。”
时近凌晨,霾晦的云将天幕坠得压向地面。纪桃一直睡不着,蒋明宇就陪他熬着。气太足,纪桃出了汗,上乎乎的,想换衣服,乖乖坐在床上交给蒋明宇摆弄,看他本来带着淡笑讲话,突然整个人恐惧地凝滞住。
“哪里不方便?”蒋明宇意有所指地反问,“你还想给他喂?”
“才不是!”纪桃臊得脸红,推他又推不动,半张脸藏进水底,咕噜咕噜地吐泡泡,“不让住就算了,他刚刚和我说了,他本不稀罕。”
“你喜欢这里吗?”蒋明宇走入浴缸。圆浴缸是很大,他们一起洗澡时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交叠而坐。
“那这个不准,我感觉是女孩。”
预产期过了三天,肚子却全然没有动静,假缩倒是很频繁,疼到麻木时腹有种异样的沉坠感。
“快关掉,太冷了。”纪桃叹着气,“小孩今天好乖,一动不动。”
纪桃憋不住笑:“别挠我,死了,小孩住一楼不方便吧?”
蒋明宇慌得连床的呼叫铃都忘了,直接跑进走廊叫医生。纪桃躺上病床,想安他,却因为迟来的阵痛说不出话,仿佛有把冰冷的尖锥插进腹翻搅,伴随着翻涌的呕吐感。
纪桃到他旁边:“太大了,你抱着我。”
“等你恢复好,客厅重新装修一遍。吃饭没有办法,不过二楼完全是我们的,他们不会上来,以后小孩也住一楼。”蒋明宇挠了一下纪桃的腰侧。
“你还真信了?”纪桃着急得和他抢手机,“不行就是不行!一定得是女孩,我小裙子都买好了,所有衣服都是粉色。”
平安夜那天早上,来查房的护士送来一束挂着铃铛,绿叶红果的冬青花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