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知了他的心思，便不能再无微不至地关怀他，送他贴衣物，免得他会错意，抱有甚么不切实际的期望，陷得越来越深。

谢知方朝思暮想，望眼穿，为了腾出七八天探亲假，带着数千名新兵没日没夜地训练，将他们折腾得哭爹喊娘，深夜还要拉着几个副将商讨作战方略，连熬了大半个月，依旧神采奕奕，毫无疲色。

临行之前，宁王请他喝酒，故作无意地问了一句：“又去瞧你姐姐？”

他知谢知真是这位爱将上的一块逆鳞，听说生得国色天香，子又温柔娴静，为着防那个上不得台面的老六，这两年不知被谢知方偷偷藏在了哪里，护得严严实实，还费尽心思雇了个替，进庵里掩人耳目。

谢知方心“咯噔”一声，面上却不显，笑：“是，让殿下看笑话了。”

宁王颇为信重他，知谢知真婚事艰难，命途多舛，有心借这个进一步拉拢他，拍拍他的肩膀，说得诚恳：“明堂，再辛苦一两年，等咱们成了大事，我不止要重重赏你，还要纳你姐姐入，封她为妃，让你们姐弟二人享尽富贵尊崇。”

谢知方眼底闪过寒芒。

他压制住臆中升腾的杀意，出副感激涕零之色，翻跪倒，朗声：“多谢殿下厚爱！臣必当肝脑涂地，为殿下效犬之劳！”

“哎，不必如此，快起来！”宁王笑着扶起爱将，和他推杯换盏，浑然不知自己从鬼门关了一遭。

辽东与临安远隔千里，谢知方一路疾行，吃住都在上，每过一个驿站，便将累得半死的撇下，另换一匹新的。

很快，间磨出数个黄豆大小的水泡，他竟像不知疼似的，向店家借了银针，在火上烧得，亲手挑破之后，继续赶路。

十月十二，距离临安只有两个城镇的时候，他锐地感觉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缀在后。

不必说，定是季温瑜寻不到谢知真的下落，阴魂不散，派人密切监视他的动向。

谢知方恨得咬牙，右手握紧宝剑，本挑选偏僻的角落，杀个回枪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料理干净，又顾忌此地离临安太近，贸然出手反而会暴了姐姐的行踪。

他挣扎了许久，下定决心，忍痛拐了条岔路，将人远远地引开，漫无目的地遛了两三天，在四百里之外的另一个据点落脚。

使手下调集人手，将他所住的院子严密保护起来，出副此地大有玄机的假象，谢知方看着桌上的八珍玉食、时鲜果品，再看看空的座位，低低叹了口气。

是他太过心急，而今前有狼后有虎，并不是和姐姐重聚的好时机。

十四岁生辰，就这么冷冷清清地过去，未免有些太过凄凉。

谢知方站了半晌，扭钻进厨房里，“叮呤咣啷”折腾了好半天，为自己下了碗寡淡无味的清汤面。

在家里的时候，每一年生辰，姐姐都会亲手煮一碗卧着荷包的长寿面，看着他吃下去，连碗底都干净。

谢知方脸色灰暗，强提起神，清了清嗓子，模拟姐姐的声音，柔声细语地：“阿堂，快来吃面。”

他一人分饰两角，重新变成自己，“哎”了一声，用筷子挟起几煮得烂的面，进嘴里，嚼了几下咽进腹中，笑：“姐姐，真好吃。”

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宋府，一大家子人从早上等到晚上，期盼落空，安了谢知真一回，各自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