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当然是等诸事皆休,尘埃落定。
宋鲤也跟着我叹气:“也是,陛下那样子,只要谢氏当一日这个出鸟你就一日不能安生。不过陆云暮在你不是还舒坦点吗,怎么还要把他送走?”
随波逐听天由命的事,我不都干了这么些年了吗。
我更不能跟他说陆云暮背着谋反的案底,又因为我拖累,如今是个知情人都能拿他。想想这里面的事还真是一团乱七八糟,倘若再把宋鲤也扯进来,那我罪过可就太大了。
宋鲤也觉着我这反应不太对:“你最近莫不是撞了什么东西,怎么要不是生病要不然就在那胡思乱想?”
我没回应,走近了想看他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却被他按住手听他讲他同齐文初冲突,一招不慎被对方打伤,而后却被劝归,说的是我在利用他。我听他絮絮念,说齐文初定然没安好心。我拍了拍他的肩,安他:“不过伴驾巡边而已,别想太多。”
其实我也知不可行,但是心里难受,又不知该怎么办,总不能找个由把人劈盖脸骂一顿,然后把他轰走吧?
我还能干什么啊。
启程时还在三月,等到了陕甘地界时早进了四月,却也说不上春意,依旧冷得能冻死个人。这两年西北战事平息,我们沿途走的官,偶然窥见路过的百姓,倒也都穿得齐整。我坐在车里看着外面,觉得这时候理应有点什么感慨,想来想去,竟然只觉得庆幸。
九十二
九十一
我正出神,有人掀了厚厚的车帘进来,我抬一看,是有行。明面上是因为王府里我这个正经主人出门,况且是伴驾巡边,有行自然得亲自随行,暗地里自然还是替谢氏传话。有行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我面前的矮桌上,将一碗酪递到我面前,便趁着这个机会,冲我交代之后会见什么人,各自是什么立场,我又该如何。
所以齐文初非要带着我巡西北是干啥?
我不敢看他:“哎,我如今是多事之人,你要生意,最不能沾惹这些恩怨。你别生气,我不是要与你绝交,再等等,等等就……”
其实齐文初把巡边的范畴划得那么大不过是为了讨价还价,最后定下来的也不过西北东北走一圈,之后从冀州一绕也就回来了。只是他这次到西北巡边,不带谢修,反而带上我,这就很奇怪了。他不带谢修还好理解,兴许是亲自去收权了,那带我又是什么个意思?我对西北那边是彻彻底底的不懂,难不成是怕他这边巡着边那边谢氏就把我推上皇位了,所以不放心才把我带着?这不能,别的我不敢说,姓谢这群人最看重名声,乱臣贼子人家是不的,哪怕事干的是乱臣贼子的事。齐文初要是连这点也不知,他也不敢一次又一次在谢氏雷区蹦跶,让人一次又一次地表忠心。
我自然不能照实说谢氏要造反兄弟我也要跟着掺合,只能叹口气:“我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倒是没想到对御前侍卫的派遣这时候用上了。
一边想的却是,不知武当现在还有没有剩下什么人在,把陆云暮打晕了送过去,也不知可不可行。
没过多久就到了预备去西北的日子,有行招呼人替我搬行李,我站在门前,最后跟陆云暮嘱咐几句。结果没说上几句就变成我好声好气地安抚他,腻腻歪歪半天,落在最后还是那一件事:好好在家待着,别去找我。
“确实不可行。”
我刚把想法跟宋鲤一说,结果宋鲤当即就否了:“先不提怎么把一个江湖排行榜上的高手打晕,就说寻常人用药也不过能晕几个时辰,从京城到武当少说得走一个月的路,你怎么送过去,总不能从把人麻到尾吧?”
说完我朝他拜了一礼,转正要出门,被他皱着眉伸手拦了下来:齐老二你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了?”
想到这儿,我应付着回了他一句:“一言难尽。”
“等等就什么?”宋鲤径直抓住了我话里的漏,“齐文裕,你抬看我,你让我等什么?还是说,你是要干什么?”
顿了顿才又说:“宋小哥,望海楼生意难得恢复了,往后我就不来给你添麻烦了。往后若你有什么事,若我能帮就尽找我。我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我可不信他是他说的那样是要威慑敌人,那个汗王叫他阿初,我记得可清楚了!
惭愧啊,惭愧。
我费劲地记着,却觉着他们有点多此一举。从京城到边沿途其实经过不少地方,也确实都有官员等着接驾,但走了半个多月,我却没好好休息过几次,全怪齐文初一味让赶路,大半时间都在车上睡,怎么可能睡得好。觉都不够睡,哪儿还有勾心斗角的力气,我开始时还提心吊胆,齐文初却跟不记得有我这么个人一样,理都不理我,到后面我人都麻了,记归记了,能不能记住就两说,兵来将水来土掩吧,真懒得折腾了。
于是陆云暮又说: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