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跑了多久,哗哗声由远及近,空气中飘着淡淡水腥气。
自由近在眼前,她却停下脚步。踟蹰许久,缓缓展开掌心,出那把染血的钥匙,握得太紧,掌心被指甲抠出四月牙形血痕。
她对四叔、大哥没有怨言,只是……这是自由啊,她的日思夜想,她的心心念念……
盛颐最后看一眼手中钥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用尽全力气将它有多远扔多远,折又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回去。
他的,他连蒙带拐的将她抢来,后来弄丢了,现在,又把她亲手送出去。
他真是个虚伪的男人,说得多好听,可见她真的离开,心脏又如同被剜掉一块……
眼球酸胀难耐,口更是涩得快不过气来。水汽朦胧了视线,盛颐低,掌心静静躺着一把血迹斑驳的金色小钥匙。她无声的摇,咬着嘴拼命不肯掉泪,好像只要眼泪不落下来,左恕就不会有事。
是左恕说得那条河!
小骗子,这下,她可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了。
回去看,却见男人已经靠着树干坐下去。女孩快步上前蹲在他侧,声音中带着疑惑,“二哥?”
男人咳得愈来愈凶,猩红顺着嘴角肆意的。呼明明乱得厉害,眸光却越发的亮。
盛颐憋得整个人都在抖,眼泪依旧悄然淌下来。她收紧手掌,终是在男人逐渐暗淡的目光中,站起来,迈出两步,又回看过来,最后一把眼睛,跑入黑夜之中。
女孩雕塑般一动不动,呆呆凝视着掌心。半晌,树林中响起压抑的哽咽,哽咽变成了呜咽,呜咽又变成抽泣,最后化作放肆嚎啕。眼泪像久蓄而开闸的水一样涌出来,无穷无尽。
她将获得一个崭新的名字,没有人知她是谁,甚至、甚至还可以到国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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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唯一的机会,错过了这一次,就真的此生此世都不会再有了。
“你怎么――”
他痴痴看着她,似有无限留恋,喃喃低语,“,你自由了。”
男人神色温柔,在盛颐的记忆中,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二哥。
盛颐跑得比之前更凶、更不要命,好似后有恶鬼再追。
左恕看着她,突然笑了,眼睛亮得不可思议,仿佛要将全的生命都燃烧在这一刻。他抬手抚摸她的脸,粘稠的感令盛颐一惊。
“二哥?!”
“干爹,大哥,他们、他们不知……,以后你想去哪,就、咳咳,就去哪……”
借着漏出来的一点月光,她看见男人捂在腹的右手指之间正汩汩冒着鲜血。
看着她消失的地方许久许久,左恕轻笑出声,仰靠上树干。
*
“,”男人打断她,从口袋中摸出一个东西放入她掌心,“你待会沿着直线一直跑,会看见一条河,有车子在那里等你。”
左恕又一次打断,继续,“,好好听我说。司机会直接送你去杭州,你拿这个开门,里屋、咳咳――里屋墙上挂画的地方,挪、挪开,咳咳,里面是存折和给你准备的、新的、份文件。”
上就能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我们一起――”
“快走吧,”见她嘴微张,左恕堵住她未出口的话,“我想看着你走。”
意识渐渐涣散,手脚冰冷而沉重,左恕闭上眼,平静接受即将到来的黑暗。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上凝出微弱浅笑。
嗅觉瞬间苏醒,即刻被重血腥味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