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枝南已经拖累她够多,不愿也不舍得往她纤瘦的肩膀上压重担。
贺枝南脑子是空的,徒留一可有可无的外壳。
她的病情时好时坏,可妮娜却自始自终陪伴在她边,坦然面对她每一次不受控的应激反应。
他面色铁青,一字一句:她受了多少罪,你都得给我还回来,不和解,更不原谅。
此时此刻,好想好想。
床柜的手机孜孜不倦的响起,在异常静逸的空间里存在感很足。
她在床上坐腻了,终于愿意下床走动。
她小心翼翼的对上他的冷眼,细碎地念:我那两个朋友昨晚在酒吧被抓,现在人还在警局,警察说他们毒贩毒,大概率会被判刑,我...我害怕...我不想去坐牢...
女人没动,也没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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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高中那件事后,她的病悄然落定,休学养病了一年,妮娜也跟着休学陪了她一年。
贺枝南并不想让她知这件事,至少现在不想。
所以,她凭什么奢望幸福?
妮娜净高只有155,形偏瘦,力气小的跟猫似的,没能知她究竟用尽多少力气,只知门开的那刻,她满手都是血。
如果不是妮娜寻来灭火砸烂紧锁的门,或许那一天,就成了她的永远。
这姑娘大概是收到风声,心虚得像只惊弓之鸟,担心下一个被解决的人是她。
因为这件事,她险些被学校开除。
大二那年的平安夜,社团的两个学长闹恶作剧把她关进小仓库,时隔几年后的病发,她蜷缩在角落的大纸箱里,披散发狂叫不止,闻声赶来的妮娜心疼到崩溃,一时失控用剪刀弄伤学长的手臂。
是妮娜的电话。
这话一说,魏东瞬间了然。
男人阴冷的目光从吴院长脸上缓缓扫向她,呼声沉重,你踩到我的底线,怎么还有脸来求我宽容?
我...于梦婷哑然,眼神慌乱四瞟。
她机械化地回复,直到彻底打消妮娜的担心,紧绷的肩一落,沉沉松了口气。
她刚开始没反应,不知震动响了多久,她低看着来电提示,纤长的睫轻轻扇动。
这件事没完。
先是妮娜,后是魏东。
年底是妮娜最忙的时候,如果让她嗅到丁点蛛丝迹,她会抛下所有立刻跑来这里。
东叔。
可行动范围仅限于床跟窗之间,她站在床边,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发呆,从清晨站到旁晚。
她始终低着,没有声嘶力竭地哭喊,无声的眼泪最刺痛人心。
电话被她挂断,她翻出微信,边哭边敲字,眼眶内滴落的泪水加剧,气逐渐遮盖视野,屏幕也被水花砸得模糊不清。
最严重的那次,是半年前,她在家中突然发病,把自己锁进浴室里,尖刀割破手腕,大半个子泡在浴缸中,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慢慢放干。
大颗眼泪砸在手背,温,顺着虎口进掌心。
偶尔她会偏看他,黯淡无神的双眼比天空还要灰沉,她轻而缓的眨眼,好奇地盯着他看。
小妖女说闭关几日爆肝码字,大概是刚刚出关。
纵容是所有罪恶的源。
手机回给他,她转爬上床,掀开被子藏进去,在黑暗中屈膝抱,标准的蘑菇坐姿。
从那晚到现在,已经过去几日,你今天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吗?
在魏东没出现之前,妮娜是她唯一的神支。
妮娜的脸曾被她的指甲抓伤,胳膊上全是她用重物砸过的淤青。
魏东静静地陪着她罚站,标准军姿,几个小时一动不动。
男人拿过手机看了眼界面,侧进她手心。
她好想扑进小妖女的怀里,靠着瘦弱却充满力量的肩膀。
牧洲办事向来雷厉风行,只是他没想到会如此迅速。
她想妮娜。
贺枝南肩膀轻颤,抽泣声压至最小,可屋里太静了,那么细弱的哭声被放大数倍,魏东伸手环过她的肩,侧靠近她。
幸福可以属于任何人,只有她不。
入院第六天。
自己就像一块被亡灵诅咒的石,凡事靠近她的人,全被伤得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