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良久。
贺然在他旁边坐下,贺津行让佣人给他端了一杯柳橙汁,附赠一把各种功效的消肿消炎药。
他听见男人的声音响起。
留给贺然的时间不算多了。
……搞了半天,小叔好像除了间接承认自己对陆晚有一些不一样的心思之外,什么都没承诺他。
贺然烦躁地抓了抓头,没等回过神,就被通知需要抓紧时间,他们与苟家约定了关于解除婚约为主题的家宴,就在第二天。
……
“……”
此时男人又停顿了下,才接着用他惯用的那种轻飘飘的语气补充――
手工皮鞋的皮革质感在昏黄的光下依然光洁锃亮。
“你最好克制一点,不要再试图做一些让双方家长难看的事。”
“如果你非要一错再错,说明贺家的现有教育确实出了问问题,作为长辈的我们也责无旁贷――”
贺然却认定他在撒谎。
“……”贺津行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话,“那倒是谁也拦不着你。”
贺津行坐在他大约三米开外的地方。
“但你要搞清楚一点,所有的一切谈话建立在一个现有位置上:苟聿的女儿,已经不再属于你。”
贺津行的嗓音中带着不在意的放松,他没有被揭穿那点儿心思的恼羞成怒,只是笑意盈盈地反问贺然,凭什么认为他对陆晚感兴趣。
贺然没办法说出点什么,本来就都是他的猜测。
“您答应了?”
那高高在上、仿佛完全脱离了人类亲情的冰冷目光,让贺然下意识胆寒。
贺然吃了早饭,听说她在贺氏的安保系统挑选保镖,就马不停蹄地
“…….”
脑子空白了一片。
此时此刻,男人没有立刻回答他,面色不喜不悲地在他身上用视线流转了一个来回……
“再动手?对她身边所有人发脾气?”贺津行问,“然后像今晚这样丢人现眼。”
“可能我会不顾大哥的意愿直接送走你哦,美国,意大利,日本或者是新西兰之类随便什么地方……你会去重新接受更合适你的教育。”
――听上去有一些苟安迫不及待要一脚蹬了他的意思。
他知道今晚自己真的像个丧家犬,输得无比彻底,而且明明是他自己的问题,还试图跟周彦几发脾气。
“只不过是再也回不来那种。”
直看得贺然毛骨悚然,贺津行才摇摇头,道:“不是。”
贺津行的声音缓慢,听不出是带着不经意的警告,还是压根无所谓的温和提醒――
单独的关押室灯泡老旧过于昏暗,也可能是他已经被揍得头脑发昏,在他一片血腥气息浓重的模糊视线中,他好像看见贺津行好像缓缓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我答不答应不重要,你应该考虑的是,如果你接下来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把苟安追回来,因此恼羞成怒怎么办?”
他的好奇心压过了一切。
贺然还没来得及做出惊喜的表情。
只见贺津行挑了挑眉从报纸上抬起头,紧接着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可是贺然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了。
贺津行也不追问。
今天的贺氏掌权人看上去心情很好,哪怕是报纸上并没有说a股大盘一点儿好消息,他的唇角依然保持上挑,看完了这些糟糕的新闻。
他试图做最后挣扎地问:“如果我重新开始追求她呢?”
……
“小叔。”贺然实在忍不住。
唇瓣动了动,他在一片混沌中迅速冷静下来后,忍不住问,“如果今晚的事真的再次出现呢?”
“那天在贺氏,你办公室里的人,”贺然指了指自己的手腕,“是陆晚吗?”
这一晚上的对话有些浑浑噩噩的,以至于贺然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他甚至没搞明白,在自己一番宣告放弃陆晚后,最后究竟换得到了贺津行的什么承诺。
贺津行完全保持了应有的和颜悦色。
小叔他还是答应了――
完全不抗拒地。
刚刚高高悬空且活蹦乱跳的心此时狠狠坠地,一种冰凉的茫然在心中蔓延,贺然一直是贺家后辈里最优秀的那个,他很少露出此时此刻这样茫然的表情――
仿佛在阐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顶着一张猪头脸,贺然心情烦躁,随便洗了个澡就下楼了,贺津行正坐在餐桌边吃早餐,读古老的纸质晨报。
“活生生的人怎么能用来交换一个机会呢……而且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贺然松了一口气。
“你本来就可以有一个机会和苟安谈一谈,毕竟正式解除婚约,也需要一个场合。”
正当他努力睁大眼,想要看清楚男人脸上的表情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看见他缓缓地叠起,换了个坐姿。
点头。
一瞬间,贺然心跳有些快。
为贺津行堪称绝情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