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追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故意在等她还是就是脚步慢,她冲回玄关时,男人还站在门外慢吞吞地撑开他那把黑色的伞。
听见动静回过头,猝不及防就对视上一双黑亮的双眸――杏状的眸子此时此刻看上去迸发着异常明亮璀璨的色彩――苟家的大小姐总是一个要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而此时此刻,她用亮晶晶的双眸眼巴巴地望着他。
无比欣喜的模样。
前所未有的生动。
贺津行也是这个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未见过自己的倒影如此清晰地印在眼前的这双黑眸里。
于是撑伞的动作停顿了下,男人意味不明地微微弯起眼角:“看来你听见一些好消息了。”
苟安恨不得给阎王老爷磕头。
并且从今天开始,眼前的不是阎王老爷,是善心菩萨。
“我今天,原本其实过得不太顺利。”苟安舔了舔下唇,“早上和人淦了一架,中午回来又和弟弟大吵一轮,差点以为今天就要纳入‘人生最黑暗的一天‘排名前三――”
她说话颠三倒四的,迟疑着措辞,“现在看来还不算太糟。”
贺津行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等着她把话说完。
苟安真诚地说:“那个,谢谢。”
微微仰着脸望着面前的男人,白皙的面颊泛有些泛红,好歹这次红的不是眼睛了。
贺津行沉默了几秒,没来由的好像也被她“超快乐”心情感染,放松了一些,却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这是你今天第二次道谢。”
他顿了顿。
“看来我那个侄子真的很糟糕,不用嫁给他这件事居然让你这么开心……我突然开始有点担心,是不是贺家的教育出了问题?”
苟安:“……”
哦。
太快乐了。
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快乐解除婚约的对象是人家的侄子,亲的。
苟安抬起手,啪地捧住自己的脸,调整了下脸上的欣喜若狂。
想了想后,又从口袋里掏出方才男人递给自己的纸条,重新递回他的面前。
“贺先生。”
称呼又变了回去,这次是真情实感的尊敬,不像以前带着不情不愿的畏惧。
苟安的想法很简单,从今天开始,她自由了,所以就再也不需要和贺家的人有瓜葛,换句话说,没有纠缠,当然也不会需要他们的帮助与恩惠。
他也不是她正儿八经的长辈了,不需要再对她有再多的关注与操心。
联系方式的递还象征着她的识相――
过去承蒙照顾,感恩感谢感激,从今天开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双手合十.jpg),保持家门口不幸见面礼貌而不失尴尬地点头微笑然后各走各的路的普通邻里关系就可以了。
以后陆晚和您一百万字的腥风血雨,我真诚希望别人提起时,我唯一能提起的谈资便是磕着瓜子说:哦,巧了,我邻居。
苟安心里那个算盘噼里啪啦响成了世界上最快乐的奏章,愉悦地等着贺津行接过纸条后,她苟某人脱离原著诅咒从此迈向光明的人生――
然而等了一会儿,却发现手光举着,手里的纸条并没有被拿走的意思。
“……”
苟安茫然地抬起头,发现此时男人微微侧身,低着头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两人对视有几秒沉默。
“‘贺先生‘。”男人缓慢地重复。
“……”
“苟小姐真是商业奇才,把‘过河拆桥‘做得滴水不漏,分毫不差。”他幽幽道,“苟聿是该好好培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