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反应过来：山神之事换作以往，他确实也会动怒，可绝不至于这般失态，以至匹夫之勇，上来就杀人。

        “条件有二。”

        山神侧身，指了指山腰：“经年累月，老朽以娶妻纳妾之名，将方圆千里无枝可依的可怜女子，尽数收养。”

        山神欣慰一笑：“你与老朽曾见过的那些修士都不一样，你不妨细细回忆，自己身体最近有没有什么变化。”

        “人族负了你，你不恨么？”

        陈衣点点头，沉声问道：

        陈衣不禁意外：这山神临死祈求，竟不是为了私欲？

        山神轻轻摇头，笑道：“是人族的祭祀创造了我们，若无人族，何来天神？一家人，哪有什么辜不辜负的？”

        “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我阿姊，而是…我？”

        “所以。”

        “你有犁平一切的决心，扫穴犁庭的勇气，惊世骇俗的天赋，你是这一世，唯一有希望镇压九天十地的人。”

        山神语气忽然变得无奈，有些落寞：

        “不，应该说，他们不能算真正的佛，一群鸠占鹊巢的怪物，这世间本该河清海晏，奈何大佛们太过仁慈。”

        微风起。

        “她们都是未经人事的处子，你娶她们为妻也好，纳她们为妾也罢，或留在府上当个丫鬟使唤，老朽不管。”

        “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其一，老朽曾受佛门恩惠，因此想替佛门求一个承诺，有朝一日，你要净化这方天地，使其回归原初相。”

        “阁下就坚信，我一定能终结黑暗纪元？”

        “唯独你。”

        身体变化？

        “后生，你有慧根。”

        陈衣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年迈山神：

        吹动陈衣发丝，也将山神的声音，吹出很远，很远：

        混杂各种负面情绪，阴翳、黑暗、狠毒以及…戾气！

        陈衣一愣。

        目光转向陈衣，肃容道：

        “老朽有手段，助你看清世界的本质。”

        “如果非要讲个理由的话…”

        山神眺望破庙，喃喃道：

        “现如今，托付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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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老朽时日无多，恐怕等不到下一个修士了。”

        山神循循讲道：

        何等高尚之品行？

        闻言，饶是以陈衣的铁石心肠，都不免触动，宁可背负骂名，明明自己过得也不如意，却仍见不得人间疾苦…

        “他们不是佛。”

        山神浑浊的瞳孔，注视着身前少年郎：“天道遭到重创，它抽干了天神香火反哺己身，我们即将走向凋零。”

        “老朽只有一个要求，你要保她们一世平安。”

        不干净的东西在冥冥之中，潜移默化影响他的道心。

        一阵漫长沉默。

        “天神自身难保，偏安一隅，苟延残喘，而所谓的佛陀眷属，力量又都来自那些怪物，不可能是他们对手。”

        后知后觉。

        扪心自问，他做不到如此。

        这些黑雾。

        “后生，你也入了佛门，须知佛门一脉，不光得有菩萨低眉，还得有金刚怒目，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那，阁下出手助我，图谋的是什么？”

        下意识调集神识，内视全身，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的意识深处，竟被密密麻麻的黑雾所笼罩。

        “因为老朽，是神啊。”

        “无底线的退让，居然妄图感化他们…”

族后生，老朽没几年活头了。”

        “老朽不惧怕死亡，但有几件牵挂，放心不下，油尽灯枯之前，老朽愿赠你一份天大造化，换你一段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