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案桌上燃着的香颤抖了一瞬,魏贵妃扶住他胳膊缓缓起,似是犹豫:“南微?盛公虽只是个正四品御史大夫,但为人清高,怕是不好笼络。”
魏贵妃放下支着的玉手向他伸出,示意他靠近些。
“快起来。”魏贵妃扶他起,随后倚在垫上缓缓说:“暨白,母妃想着,右相的小女儿对你一片痴心。与她联姻,与我们有益。”
盛南微攥紧了琵琶,支吾:“未曾打听,只听父亲说确有几人。”
松阳不肯饶她,将琵琶递给侍女后,凑笑:“你一手琵琶可弹进那天在座的公子心里去了。都有谁上门提亲了?”
“哦?谁?”
不知是什么时候,在怀里嘤嘤泣啼的孩儿早已长成,如今都得仰视他了。周晏辞低垂的侧影英气,清劲的眉眼透着蕴藏的桀骜。
“儿臣给您请安。”周晏辞跪在贵妃椅前,双手作揖。
魏贵妃对上他不辨情绪的疏朗眼眸,听到他说:“嘉瑞郡主的女儿,盛南微。”
松阳扶她起,笑着打趣:“自从缀锦楼一曲倾城后,你现在可是大崇最让公子们魂牵梦绕的可人儿了。”
盛南微却不知此事,脚下步伐一滞,“昔年向我提亲了?”
三月的京城还有些倒春寒,盛南微拢了拢上的天青色大敞,衣襟边一圈雪白貂将她称得如同一株婷婷袅袅的远山芙蓉,温婉绰约。她怀抱琵琶,折纤腰以微步,穿梭在街巷烟火间。
“嘿!南微!”听得有人唤她,盛南微回,向朝自己奔来的松阳公主行礼。
圣上百般思虑过后,长:“清遥,你是知我心的。嘉瑞早逝,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南微的婚事我之所以到现在都没允,就是想为她择个良人。”
午后时分,魏贵妃刚起就听到娥来报,便收拾好仪容前往侧殿。
她抚摸着手里的玉如意,像是在安抚爱的狸似的,“养到该死的时候,杀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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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贵妃进一步劝说:“陛下,南微丧母,可怜盛公一人将她拉扯大。臣妾想着裴将军之子昔年时不时都要跟着父亲征战,这得让南微多委屈啊?如若嫁给裕王,免了颠沛离之苦,还能时常进侍奉您左右,岂不更安稳?京中适龄才女颇多,定会有更加合适的人选再赐与裴昔年。”
魏贵妃若有所思地点,“南微。模样才情倒是与你相,只是我听圣上提及已有不少人上门提亲。”
周晏辞旋即抱手行礼,“母妃若是开口,父皇必定会答应。”
未说尽的话语都在兵权二字里了。
松阳伸手拨了拨路边商贩铺子上挂着的香袋,闷闷不乐:“真羡慕你,好歹还能择选。我啊,都不知会被父皇许给哪个登徒子。不过,我听母妃说,裴将军向你家提亲了?”
“是。”周晏辞颔首,顿了顿,抬眼看向她试探:“其实,还有一个人选。”
“父亲,女儿要嫁就嫁一心人。既然无此意,那就由他们去,不必理会。”盛南微起行礼,如画的眉眼噙着一抹盈盈笑意,“女儿先退下了,要去琴院。”
心说半点教了,“当然不是。只是看着府里不得安宁,我心里愁。南微,我并无此意,你可,”
周晏辞眼底一片静水深,缄默片刻后才开口:“如果一定要娶她,儿臣只能到把她养在府里。”
魏贵妃看着他,抛开君臣之礼,用寻常母子的口气说:“本来我也没要求你与她琴瑟和鸣,好吃好喝供着就行。”
“我,”盛南微将下巴埋进雪貂领里,怯于羞,声儿也低了下去,“那些人我都不知是何模样,何来的定亲一说。”
魏贵妃深知他的用意,便在晚膳时分向圣上请求将盛南微赐婚给裕王一事。
“那你打算与谁定亲?”
“是。”魏贵妃不肯起,跪在一侧以表恳切。
盛南微不免有些害臊,桃腮泛红:“你就别笑我了。”
见她跪着,圣上心怜,亲自将她扶起,“裴将军前些日也来请求寡人赐婚,想让南微嫁与他的次子裴昔年。这裴将军素日忠贞,南微也自幼与昔年相识,想来是能珍视她的,寡人想遂了他的心愿。”
“嘉瑞郡主生前与父皇情谊深厚,且一直对盛南微怀有愧疚之心多般照拂,这就是最好的保障。且,仲孙候有兵权。”
听了这番话,圣上又想到嘉瑞早年就是因舟车劳顿才难产而亡,盛南微子又弱,必不能再受颠簸,确实得安稳才好,于是便提笔写下诏书应允了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