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会记错。”
林岁以前最喜欢这一口,但今天却有点吃不下。
林岁故意吃得很慢,仿佛这样就能无限放慢时间。
这个林岁倒是想起来了:“我记得。”
但在所有的幻想里,她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她知人会长大,她也不会永远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但至少此刻她无法想象自己离开爸爸妈妈,认一对新的夫妻当父母的场景。
妈妈常常摸着她的脸说,岁岁,你是我们的希望。
她很小的时候不爱坐后座,就喜欢坐自行车前面那杆子上。
“想吃肉吗?”
即便如此,他们三个人也艰难地把日子过了下来。
……
但在林岁记忆里,在那遥远的过去里并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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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玲笑着低削苹果,“那个时候你爸总是骑车带你,你还记得吗?”
她搅了半天面,忽然闷闷地说:“我可不可以不和他们走?”
“……”
没有拿到赔偿,也没有拿到失业金,失去了一个劳动力的他们家,也从一普通人家,变成了挣扎在温饱线的家庭。
那个时候爸爸还有两只手。
林岁却偏要说下去:“我就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我不想去钟家。”
但现在,她却要走了。
“嗯。”
她一点点长大,眼看着日子也一点点变好。
“结果没出来,还不一定呢。”
疼。
林岁看着林华空的袖子右,只觉得痛苦从心底无限地漫上来。
如果她走了,爸爸妈妈从此以后怎么办呢?
“想什么呢?”
林岁望过去。
他似乎有些不自在,眼神晃了片刻后,用左手拍了拍林岁的肩。
林华突然开口,平静地补充了一句,“再摊一个荷包。”
林小玲摸了摸她的脸,带着无限不舍与爱怜,最终也只能说:“先吃饭吧。妈在呢,没事的。”
爸爸以前是读过书的,林岁记得在她上幼儿园的时候,爸爸教过她写自己的名字,那个时候他的字写得很端正,很漂亮。
对她来说等待死刑宣判一样煎熬。
林华试图阻止这个话题,“先吃饭,不聊这些。”
十年前的一场工伤事故,带走了爸爸的右胳膊,和他的笑容。
她小时候哪儿有这么丢脸。
林小玲笑了起来,比了一个五六岁孩童的高度,“我可记得你才这么大点的事情,每天都特别吵,和个小祖宗似的。晚上九点多了还闹着要一个人去外面玩,也不知是被什么迷住了,我们不让你去你就哭。”
那是妈妈最拿手的。
林小玲晃晃她的手,笑着问,“今晚红烧肉好不好?”
林岁握着她的手,艰难地摇。
林小玲想了一下:“可是钟家会有很漂亮的大房子的,你不是一直很想要住大房子吗?”
她说:“想吃葱油拌面。”
“……”
还有一个晚上。
林岁慢吞吞咀嚼着面条,说,“想小时候的事情。”
“你还敢提你小时候。”
林华说,“面都快干了。”
林岁说。
林岁噎了一下,“不可能吧。”
“我现在不想要了。”
等大了一点,前面坐不下了,就坐到了后座上,结果第一次脚就被卷进了自行车的轮子。
爸爸总是很沉默。
林岁还记得,以前爸爸是很爱笑,很爱说话的。
她确实曾经幻想过,如果有一天她们住到电视里播出的那种几层楼的豪宅里该有多好,她要两间属于自己的房间,一间睡觉,一间放书。
她吃一口,就要抬看看墙上的挂钟。
林小玲的葱油拌面得很好,葱油味香十里,面的程度也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