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是?”我问。
他到底记着多少我那些无聊的过去。
他点,“拜拜,明天早上记得过来吃饭,七点吧。”
他挠不好意思地说,“我刚毕业没多久,想放松放松,就回来想着住一段时间。”
接下来,直到吃完饭,我们也没再说话,他把饭桌收拾干净,放回原位。我本着不好吃白食不帮忙的心思,想去帮忙刷碗,被他撵了回来。
我帮他关好院子大门,转就看见我家院里站着个人,往屋子里张望。
只是……他不喜欢。
他着手,站在门口问,“有盖得干净被褥吗?没有,我这里有多余的。”
“这桌子小,放在哪里吃都一样。”他说着,手臂都没伸直就夹走了菜,我也就没再说什么。
我拿起筷子品尝,离开城市后,从小生活在农场,紧挨山野的我,那种天真的野蛮肆意,便通通回到我的里。
唯独回到老家,像卸下沉重的面,即使面前的他,也是多年不见的邻家少年,我却重新回我自己。
他起把炖豆角盛出端过来,还有一盆排骨,我不记得他会饭,小时候在他家吃饭,都是他家里人的。
内骨骼仿佛都在发出舒缓的呻,挣脱无形的枷锁。
那人被吓了一,慌张地转过,是个白净的青年,穿着时尚的衣服,看样子也就二十岁左右。
在外面时,尤其与外人长辈吃饭,要格外注重礼仪,包括与朋友吃饭,也要克制着不能过于放肆。
“可以啊。”我脑子里闪过他卡在狗,红着眼睛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我把菜推回去,“我能夹到。”
随着他的描述,我一下被记忆拉回过去,印象中的确有这么一个小孩,反应很慢,但是很乖很老实,我也就愿意带着他玩。
他歪着,眼神和我模糊记忆里的,一样慈祥,“反正我也天天饭,况且……”他偏过忍笑,“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学西游记里炼丹,把柴火垛子都给点了。”
“有,我今天到家时,把被褥都拿出来晾了。”我说。
我喜欢吃第一口菜,我喜欢光脚踩在地上,我喜欢翻墙上树,藏在水缸里,弄得浑脏兮兮的,我知这样不好,但是我喜欢。
“不,很好吃!”我夹着豆角往嘴里,边竖着大拇指,“色香味俱全,不知你手艺这么好。”
“我也打算回这住一段时间。”我刻意放缓语气,希望消解他的紧张。
我脸颊烧了起来,“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不这样。”
冯佑不敢认面前的人,揪着袖子,一下成了结巴,“你是陈家那个姐姐吗?”
我发愣时,豆角和排骨都被推到我面前,我愕然抬起,呆呆地咬着筷子。
我哭笑不得,“我当然会回来,这里是我老家。”
有一瞬间,我希望我还是儿时的自己,这样我就可以摒弃礼数,心安理得地给他一拳。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全当报了把我鼻子磕出血的仇。
毕竟,守着菜吃饭的感觉特别幸福,因为我护食,现在也护。
我没忍住,幸灾乐祸的笑容悄无声息地爬上脸,“是你!今天我去取钥匙,邻居说得回来的人就是你吧。”
“太好了。”他雀跃地点了下脚,“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明天,或者你有空,我能来找你玩吗?”
冯佑连忙点,“我就是听说你回来了,这么多年没见了,我真没想到你还会回来,我还能再遇见你。”
“姐姐你呢?”他坐立不安的模样,手一会抓着衣角,一会揣进兜里又拿出来僵地贴着侧。
“你是?”我实在想不起来他是谁。
因为钻狗时,他每次被卡住又不敢哭的样子,特别可爱。
“我怕你饭烧到自己。”手臂放松地搭在膝盖,他弯曲腰,语气关切。
“你找谁?”
他又把菜推回来,支着下巴,“你喜欢守着菜吃饭。”
我时常能在镜中看见真正的我,一匹不肯被规训的狼。
“不好吃吗?”他问。
“哦……好。”我僵直,讪讪离开,为什么有种贼心虚的感觉,要不明天给他买些东西吧。
“你不记得我了吗?小时候你总带着我一起玩啊!”他激动地拍着膛,“想起来了吗?”他用手比划到膝盖,“就是那个穿着不合衣服,发很长笨笨的小孩。”
我望着窗外黑下来的天色,总觉得吃完就走不太好。